第17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16:50:22

第17章 躲雨撞见大佬练剑?

天光云影,本是山间最寻常不过的景致,此刻却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闷。凌笑笑刚在她那块被阳光晒得暖烘烘、几乎要烙出她身形印记的专属大石头上,艰难地调整出一个既能充分接受日照又不会硌着骨头的完美“咸鱼瘫”姿势。眼皮沉重如坠铅,意识正顺着温暖的阳光滑向那无忧无虑的黑甜乡,周遭的虫鸣风声都化作了最自然的催眠曲。

然而,老天爷似乎就见不得她这般安逸。

一声沉闷的雷鸣,如同巨神在云层深处不耐烦地咂了下嘴,毫无预兆地滚过天际。这声雷并不炸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威严,瞬间将凌笑笑那点可怜的睡意惊得支离破碎。她极不情愿地掀开一条眼缝,只见方才还澄澈如洗的碧空,此刻已被不知从何处奔涌而来的墨色乌云迅速吞噬。天色以令人心惊的速度黯淡下来,狂风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卷起地上的沙尘、枯枝与落叶,抽打在皮肤上,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凌笑笑彻底清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打断“休眠疗愈”的、巨大的怨念和烦躁。

麻烦。

天大的麻烦。

她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这种完全超出计划的意外变故。尤其是下雨——这意味着她必须立刻中断当前的舒适状态,狼狈不堪地寻找一个干燥的避难所。否则,被淋成落汤鸡的湿漉漉、黏糊糊的触感,会像噩梦一样缠绕她一整天,将她本就稀缺的“生命能量”彻底榨干,直接跌入“虚弱”debuff状态。

回她那位于半山腰的破石屋?距离太遥远了!以她这堪比老年灵龟的移动速度,只怕还没蹭出百步距离,那积蓄已久的瓢泼大雨就会毫不留情地当头浇下,让她彻底体验何为“透心凉”。

必须立刻、马上、就近寻找掩护!

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在狂风和渐起的尘土中急速扫视周围环境。最近处,只有一座掩映在一片茂密修竹之后、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的八角亭。那亭子位置偏僻,朱漆剥落,檐角甚至结了些蛛网,显然久已无人精心打理,但结构尚且完好,飞檐足够宽阔,足以抵挡风雨。

就是它了!

求生的本能(核心是对“湿身”这一状态的极度生理性抗拒)在这一刻罕见地压倒了深入骨髓的懒散。她几乎是催动了这具身体里潜藏的所有潜能,以一种近乎“亡命奔逃”的速度(当然,这只是相对于她平日里的蠕动而言),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冲向那座唯一的希望之亭。

就在她的前脚刚刚踏上亭子那干燥的、落着些许枯叶的石阶,后脚还悬在半空,胸腔里那口气还没喘匀的刹那——

“哗啦啦——!!!”

积蓄了许久的力量轰然爆发,暴雨如同银河倒泻,滂沱而下!密集的雨点如同无数冰冷的箭矢,狂暴地砸在亭子的琉璃瓦顶上、周围的竹叶上、以及更远处光洁的青石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几乎要淹没一切的巨大喧嚣。瞬间,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水汽,视线所能及的范围急剧缩小,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这座孤零零的亭子和这狂暴的雨幕。

“呼……哈……总算……赶上了……”凌笑笑扶着亭子中央那冰凉的石桌边缘,微微喘息(主要是精神上的惊悸和短时间爆发带来的不适),内心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对自己关键时刻的果决(?)和速度(??)表示高度认可。

然而,这一丝微不足道的庆幸,如同风中残烛,连一息都未能维持。

因为下一瞬间,她全身的汗毛,毫无预兆地、根根倒竖而起!一股极其凌厉、极其冰冷、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撕裂的森然寒意,如同潜伏的洪荒巨兽骤然苏醒,毫无预兆地从亭子后方、那片被狂暴雨幕和疯狂舞动的修竹更深层遮掩的空地上,弥漫开来!

那不是自然界温度下降带来的体感寒冷,而是一种……意志的冰冷!一种纯粹到极致、锋芒毕露的锐利!仅仅是感知到这股气息,就让她如同赤身裸体被抛入万年冰窟,从骨头缝里渗出寒意来!

紧接着,一道清越悠长、带着金属震颤质感、如同九天龙吟般的剑鸣,竟清晰地穿透了哗哗作响的、震耳欲聋的暴雨声,精准地、甚至是霸道地钻入她的耳膜!

凌笑笑的身体瞬间僵直,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最恐怖的凶兽用冰冷无情的目光锁定了,连思维都快要被冻结。她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如同生锈了千百年的傀儡般,极其缓慢地扭动脖颈,朝着那剑鸣与恐怖寒意传来的方向望去——

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亭子后方,那片原本被雨打竹叶模糊了的空地上,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颀长挺拔、如孤峰傲立的身影。

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袍,在昏暗压抑的雨幕和狂乱舞动的竹影背景下,白得刺眼,白得冰冷。墨玉般的长发仅用一根素雅的玉簪松松束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风吹动,拂过他线条冷峻的侧脸。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如同用最上等的寒玉精心雕琢而成,却找不到一丝一毫人类的温度。眉眼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所有的注意力都凝注于手中那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之上。

是墨临渊!

他手中那柄长剑,剑身似一泓凝固的秋水,流淌着幽冷而内敛的寒光,剑刃处仿佛能切割光线。他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光华万丈的华丽剑诀,仅仅是在重复最基础不过的劈、刺、撩、扫、点等动作。

然而,就是这最简单、最基础的動作,在他手中施展出来,却蕴含着一种返璞归真、大巧不工的恐怖力量与极致冷酷的美感。

每一个动作都简洁、精准、高效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冗余的花哨与浪费,仿佛这些基础剑式早已超越了技能的范畴,融入了他的血脉,成为了他身体本能的一部分。剑锋划破空气,带起的并非寻常的破风声,而是某种细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空间被轻易撕裂的“嗤嗤”异响!那凌厉无匹、凝练如实质的剑气,如同无数看不见的、极度冰冷的锋锐细丝,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地席卷、切割、肆虐!

惊人的是,那狂暴的雨水根本无法侵入他周身三尺之内!但凡落入这个无形领域的雨滴,瞬间便被那密不透风、锋锐无比的剑气绞杀得粉碎,化作更为细密冰冷的白色水雾,氤氲缭绕在他周围,使他看起来仿佛置身于一片由剑意生成的绝对领域之中,恍若无情无欲的剑仙临世,漠然俯瞰众生。

偶尔,有一两道更为磅礴、或许是主人刻意释放出来检验剑势的剑气逸散而出,如同失控的冰冷闪电,劈砍在亭子附近的巨大青石或粗壮竹干上,竟是无声无息地,瞬间留下深达数寸、切口光滑如镜的可怕痕迹!

凌笑笑:“!!!!!!”

她的大脑在一片恐怖的剑鸣、雨声喧嚣以及那彻骨寒意交织成的环境中,陷入了一片彻底的空白和死机状态。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这个鬼地方练剑?!】

【撞破大佬秘密练剑现场是不是修真界十大作死行为之首?!那些话本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看到不该看的就会被灭口!】

【我现在立刻马上假装自己是一块长了青苔的亭柱还来得及吗?!】

【不对不对!石头柱子也会被那剑气顺手切成豆腐块!】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动也不敢动,跑也跑不掉!】

巨大的恐惧如同最深沉的冰海寒流,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思绪。她甚至能清晰地、生理性地感觉到,那些逸散开的、冰冷锋锐的剑气余波,如同无数细密冰冷的针尖,刮过她暴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阵阵无法抑制的战栗和鸡皮疙瘩。

她的第一反应是立刻转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悄无声息地逃离这个比地狱还可怕的地方。但她的双腿如同被灌注了万年玄铁,沉重得无法抬起,更是被那无处不在、恐怖绝伦的剑势威压死死地钉在原地,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更何况,亭外暴雨如注,天地茫茫,她又能逃到哪里去?恐怕刚冲出亭子,就会被雨水和剑气一起撕碎。

第二个念头是立刻抱头蹲下,缩到那张看起来颇为敦实的石桌底下,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那石桌能挡住那无孔不入、切金断玉的恐怖剑气吗?恐怕不能。而且任何一个稍大的动作,都可能瞬间吸引那道冰冷目光的注意,那简直是自寻死路!

最终,在极致的恐惧和懒人怕麻烦的本性共同作用下,她选择了一个看似最愚蠢、最被动,但或许也是唯一可行的策略——终极龟息·原地隐形术。

她强行压制住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惊呼和疯狂颤抖的欲望,用尽了这辈子(包括上辈子)最大的意志力,将呼吸收敛到最微不可察的程度,甚至恨不得能让心脏暂时停止跳动。她尽可能地含胸缩背,低下头,下巴几乎要戳到锁骨,眼神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双沾了点泥星的鞋尖,努力地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无限接近于零,疯狂地进行自我催眠:我是背景板……我是空气……我是亭子的一部分……我不存在……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只是个无害的、路过的、马上就会消失的废物……杀我不仅浪费您宝贵的剑气,还有辱您高贵的身份……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油锅里煎熬。

震耳欲聋的暴雨声,此刻反而成了她唯一的、可怜的庇护伞,或许能掩盖住她那失控般狂跳的心脏和过于粗重的呼吸?

那清越冰冷、每一次响起都让她灵魂战栗的剑鸣,那剑气撕裂空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锐响,如同最残忍的刑具,反复凌迟着她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属于强者的、冰冷而浩瀚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笼罩着这片区域的每一寸空间,包括她所在的这个亭子。她拼命地、几乎是榨干灵魂力量地收敛着自己那点微弱得可怜的气息,恨不得当场领悟失传已久的上古龟息大法,彻底融入环境。

墨临渊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他自己的剑道世界之中,心无旁骛。对于亭子里多出来的这个“不速之客”,并未立刻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剑势时而如疾风骤雨,密集狂暴得令人窒息,仿佛下一瞬就要将整个世界撕裂;时而又如绵绵阴雨,看似柔和缓慢,实则无孔不入,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后招与冰冷杀机,更让人防不胜防。

凌笑笑度秒如年,感觉自己快要在这无孔不入的恐怖威压和极致的心理紧张中彻底窒息、崩溃了。冷汗沿着她的脊柱悄悄滑落,带来冰凉的触感。

终于,不知煎熬了多久——或许在现实世界中只有短短一炷香,甚至更短,但在凌笑笑的主观感知里,漫长得仿佛已经度过了好几个纪元——那凌厉恐怖、让她如坠冰窟的剑势,开始缓缓收敛。

清越冰冷的剑鸣声逐渐低落,直至消失。

漫天肆虐、仿佛能切割一切的冰冷剑气,如同退潮般悄然散去,只留下空气中尚未平息的、细微的能量涟漪和那被绞碎的雨雾。

哗哗的雨声重新占据了听觉的主导,但似乎比起先前,雨势也稍稍减弱了一些。

然而,凌笑笑的心脏却并没有因此放松,反而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跳动得更加剧烈。

因为,最恐怖、最令人窒息的时刻,可能马上就要来临了。

她听到极其轻微的、靴底踩在湿润地面和落叶上发出的、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那声音正不疾不徐地、稳定地朝着亭子的方向而来。

每一步,都像是精准地踩踏在她疯狂擂动的心跳节拍上,沉重得让她无法呼吸。

她死死地低着头,眼睛紧闭得几乎要抽搐,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得像一块坚硬的石头,连牙齿都忍不住开始微微打颤。脑海里只剩下无数个“完了”在疯狂刷屏,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一道冰冷剑光瞬间汽化的悲惨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