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执意消化完念土的这些“居民”信息之后。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目光在小柿子和林默脸上转了一圈,才看向沈黎昙。
沈黎昙端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指尖轻轻搭在桌面。
神情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开口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说。”
林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熟稔:“那就有劳黎昙姐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旁边最近的一张灰色布艺沙发。
动作自然地躺了下去,从口袋里摸出白色耳机,熟练地戴在耳朵上。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很快,细微的音乐声便被隔绝在耳机之内。
他似乎想借此短暂逃离这些关于“念土”的沉重话题。
沈黎昙的目光重新落回谢执意身上。
语气放缓了些许,带着几分耐心:“接下来我会说说念土的规则。
这些规则关系到你在这里的处境,如果你哪里不懂的,可以随时提问,不用拘束。”
谢执意立刻挺直了背脊,眼神专注起来。
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尊敬:“明白了,沈老师。”
他能感觉到,接下来的内容对自己至关重要。
毕竟他现在对这个突然闯入的“念土”一无所知,每一点信息都可能是生存的关键。
沈黎昙微微颔首,开始缓缓述说:“念土并非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地方。
它更像是一个由执念汇聚而成的精神空间。
来到这里的人,通常都是自身执念过重,灵魂被这种执念牵引。
才会在无意识中被带到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力。
让谢执意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认真倾听。
说到这里,沈黎昙话锋突然一转。
目光直直地看向谢执意,眼神带着一丝探究:“既然你来到了这里,那你有何执念?”
这个问题让谢执意愣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开始回想自己的过往。
从记事起,他的生活似乎就围绕着国际象棋展开。
小时候,邻居家的老爷爷和爷爷总在院子里摆棋盘,他凑过去看。
看着那些造型各异的棋子在棋盘上穿梭,便一下子着了迷。
后来,父母送他去学棋,他天赋不算顶尖,但胜在刻苦。
每天放学后都会对着棋盘研究到深夜,周末也泡在棋社里和人对弈。
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登上国际象棋赛场的顶峰。
拿到那个象征着最高荣誉的世界冠军奖杯。
这是他从小就埋在心里的愿望,为此,他放弃了很多同龄人的娱乐。
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下棋上。
可要说这是“执念过重”,谢执意却有些疑惑。
他一直觉得这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想,一个为之努力的目标而已。
他皱着眉头,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从小学时第一次参加校级比赛,到中学时代表学校拿省赛冠军。
再到后来进入专业队,每一步都清晰地在脑海中闪过。
可除了对下棋的热爱和对冠军的渴望,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其他什么强烈到能被称为“执念”的东西。
于是,他坦诚地看向沈黎昙,带着一丝不确定问道:“黎昙姐,只有此生执念深重才会被传送到这里吗?”
他想确认一下,是不是还有其他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沈黎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他的回答。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谢执意心里的疑惑更甚了。
他忍不住说道:“可我好像并没有执念过深啊。
就算我最终没有登上国际象棋赛场的顶峰,没能拿到世界冠军。
对我的人生虽然会有一定的遗憾,但影响应该不大啊。
我也想过,如果真的不行,就回老家开一家棋社,教孩子们下棋。
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那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说的是心里话,虽然冠军梦一直萦绕在心头。
但他并非那种为了目标不择手段、无法接受失败的人。
谢执意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只有墙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滴答”地走着,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约莫过了十秒钟,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小板凳上的小柿子突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稚嫩,却又透着几分认真:“那可真是怪事啊,我们都有自己的执念。
比如我,我的执念就是父亲。”
说到“父亲”这两个字,小柿子的眼眶瞬间红了。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肩膀微微颤抖着。
林默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寂静或者小柿子的声音惊动了。
他摘下一边耳机,侧过头看向这边,看到小柿子在哭。
便起身走到谢执意身旁,轻轻拍了拍谢执意的肩膀,低声解释道:“小柿子六岁时,他的父亲因为常年酗酒得了肝癌去世了。
其实他父亲人很好,对小柿子和他的母亲都非常疼爱。
除了酗酒这个毛病,几乎没有其他恶习。
小柿子一直觉得,如果父亲不酗酒,就不会生病。
所以他总想着,要是能回到过去,让父亲戒掉酒就好了。
这份执念促使他来到了这里。”
谢执意听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满脸的愧疚。
他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会勾起小柿子这么痛苦的回忆。
他连忙俯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柿子的头。
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对不起,小柿子,哥哥不是故意的,让你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小柿子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
哽咽着说道:“没关系的,哥哥,我已经好多了。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每天都在哭,是黎昙姐和林默哥哥一直陪着我。
现在我已经能慢慢接受了。”
他的声音虽然还带着哭腔,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坚强。
沈黎昙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些许。
她伸出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打破了这略显伤感的氛围。
说道:“好了,我们继续说正事。
还有一件事,所有被传送到念土的人,在被传送之前,都会被国际象棋中的某一枚棋子砸中。
这枚棋子会和你在这里的身份以及能力相关。
谢执意,你被传送之前,被什么棋子砸中了?”
这个问题让谢执意的思绪立刻回到了被传送过来的那一刻。
当时,他正穿着崭新的比赛服,站在国际象棋世界杯决赛的赛场入口。
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只要赢下这一局,他就能实现多年的梦想。
就在他准备踏入赛场的瞬间,突然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回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只觉得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醒来,就已经到了这个所谓的“念土”。
他努力回忆着那枚棋子的样子。
虽然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枚棋子的轮廓却很清晰——它比其他棋子要矮小一些。
顶部是一个简单的圆形,没有复杂的装饰,看起来朴素而不起眼。
他想了想,对沈黎昙说道:“是兵棋,我记得很清楚,那枚棋子的外观就是国际象棋里的兵棋。”
林默听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黑色笔记本和一支笔。
翻开笔记本,在新的一页上写下了“谢执意”三个字。
然后在后面标注上“被兵棋砸中”,写完后,他合上笔记本。
对着沈黎昙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记录好了。
沈黎昙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继续说道:“兵棋在国际象棋里,看似是最弱小的棋子,只能向前走,每次只能走一格。
可它却有着独特的意义——只要能走到对方的底线,就能晋升为任何一种棋子,拥有强大的力量。
这或许也暗示着,你在念土的潜力,需要通过不断努力和突破才能显现出来。”
谢执意静静地听着,心里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没想到,一枚小小的兵棋,竟然还有这样的寓意。
难道自己来到这里,真的和那所谓的“执念”有关?
还是说,这枚兵棋,会成为自己在念土生存下去的关键?
他看着沈黎昙,眼神里充满了疑惑,还有一丝对未来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