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被人打断了好事!
老爷子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猛的一动,紧接着便涌起一阵狂喜!
他这个孙子,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不近女色,连许家给他讨来的未婚妻都碰不到他。
自从腿伤了之后,更是把自己封闭起来,大院里那些想献殷勤的姑娘,连他房门都进不来。
时间一长,外面什么难听的闲话都有了,甚至还有人偷偷议论,说许雁辰是不是身体不行,或者……其实喜欢男人!
这些流言蜚语,简直是往他心口上插刀子!
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这个乡下来的胖丫头,看着不起眼,竟然有这个本事!这才第一天见面,就把他这个石头一样的孙子给……给办了?
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
想到这里,许老爷天子转过头,脸色一沉,对着许明珠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你还敢说!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门都不敲就往你哥的房间里闯,像什么样子!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自己不晓得害臊,还在这里大吵大嚷,真是没一点教养!”
许明珠彻底傻眼了,她没想到爷爷非但不帮她,反而还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什么叫“不该看的事情”?她明明是来救雁辰哥的啊!
“爷爷!我没有!是她……”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吗!”老爷子厉声打断她。
许明珠被训得眼泪汪汪,委屈得浑身发抖。
白知夏站在一旁,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闹剧。
许老爷子明显是误会了,而且是朝着一个对她有利的方向,误会得彻彻底底。
她懒得解释,这种事,男人出来撇清关系才是最合适的。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边的许雁辰,以为他会皱着眉,冷声澄清误会。
可让她意外的是,从头到尾,许雁辰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并没有打算开口的迹象。
他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默认了老爷子的猜想。
眼看场面越来越僵,周玉兰赶紧出来打圆场。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脸上堆起笑容:“哎呀,爸,您也别生气了。明珠也是关心则乱,都是误会,一场误会嘛!不说了,咱们赶紧下去吃饭,方嫂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再不下去吃,可就全凉了!”
可许明珠哪有心思吃饭,被周玉兰按在椅子上,把头埋在胳膊里,肩膀一抽一抽的,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我不吃!我不要跟那个肥猪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妈,你让她走!让她滚出我们家!”
周玉兰一脸为难,一边给女儿顺着背,一边小心翼翼地看向许老爷子:“爸,您看这……明珠这孩子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我先带她回房劝劝。”
许振国沉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也没多说,算是默许了。
周玉兰如蒙大赦,赶紧扶着还在哭闹的许明珠离开了饭厅。
偌大的八仙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白知夏和板着脸的许振国。
“开饭。”许振国闷声吐出两个字,自己先拿起了筷子。
白知夏倒像是没事人一样,坦然地坐着。她从逃家到现在,确实是饿坏了。
许老爷子本来还有些不快,可看到白知夏吃饭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便又消散了。
只见对方夹菜的动作不紧不慢,每一筷子都只夹眼前的菜,绝不伸长胳膊去够远处的。还细嚼慢咽,嘴角干干净净,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那副斯文有礼的模样,别说是乡下丫头了,就是大院里那些自诩有教养的姑娘,都比不上她。
这哪里像一个从乡下跑出来的?倒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精心教养出来的闺秀。
许振国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筷子,主动开了口:“丫头,让你见笑了。家里人把明珠给惯坏了。”
白知夏咽下嘴里的饭,才抬起头,淡淡道:“没事。”
“雁辰这孩子,命苦。”许振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雁辰的母亲是我的小女儿,生他的时候难产,人没保住。他爸……觉得是这孩子克死了他媳妇,心里有疙瘩,第二天就打了调职报告,去了北边边境,这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看过他。”
“所以雁辰是跟着我大儿子一家长大的,就是周玉兰他们家。我二儿子一家在给首长手下当差,忙得脚不沾地。三儿子一家,前几年就出国了。”
许振国看着白知夏,缓缓说道:“所以明珠那丫头,从小就爱粘着雁辰,把他当亲哥。今天这事,也是她一时糊涂,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知夏静静地听着,手里扒饭的动作没停。
原来是这样。
她心里点了点头,怪不得那许雁辰看着那么冷,原来也是个爹不疼,没娘爱的可怜虫。
这倒让她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吃完后白知夏去客房休息,路过许雁辰卧室门口时,正好看见方嫂端着一个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饭菜托盘从里面出来。
“白姑娘,”方嫂一脸愁容,看见白知夏就道,“你看这……少爷他一口没动。这腿伤着,再不吃饭,身子怎么扛得住啊!你看看你有没有办法治一下他这没胃口的毛病。”
白知夏瞥了一眼托盘里冷掉的饭菜,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天刚蒙蒙亮,鸡鸣声隔着院墙隐约传来,白知夏就已经醒了。
她不像这具身体的原主那般贪睡,前世在宫中养成的生物钟,让她雷打不动地在这个时辰起身。
屋里静悄悄的,许家人大概都还没起。
没人侍候她起身,洗漱间里的水龙头也只有冷水。
水很凉,激得人一个哆嗦,但也叫人瞬间清醒。
过了许久,白知夏抬起了头,搪瓷盆里,漂着一层清晰可见的、灰黑色的油腻污垢,水色浑浊不堪。
白知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入手的感觉,又和昨天不一样了。
镜子里的人依旧算不上好看,脸盘子还是圆的,但原本被肥肉挤得快看不见的五官,轮廓清晰了些。
最明显的是那层层叠叠的双下巴,最下面的一圈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让她的脖子看着都长了一点。
皮肤也不再是那种粗糙暗沉、泛着油光的质地,虽然依旧发黄,却透着一股洗干净后的清爽。常年风吹日晒留下的糙红和干裂,也淡化了许多。
整个人,就像是蒙尘的珠子被擦掉了一层灰,虽然依旧算不上珠光宝气,却也终于透出了点底子里的光。
“还行,总算顺眼了点。”白知夏自言自语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收拾了东西,径直来到许雁辰的卧室门口。
男人也起的很早,见白知夏敲门进来还有些意外。
行针的时候,许雁辰紧紧的眼前的女人。
他总感觉,女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