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站住！军事重地，闲人免入！
首都军区的大门，在八十年代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门口那颗熠熠生辉的红色五角星，以及下方“八一”两个鎏金大字，无声地宣告着此地的神圣与不可侵犯。
栀栀小小的身影，就像一颗滚落在棋盘上的小石子，突兀地出现在这片由直线和军绿色构成的世界里。
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门口哨兵的注意。
站岗的两个年轻哨兵，一个叫王猛，一个叫李铁。两人都是从新兵连里挑出来的佼佼者，站岗执勤快一年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有来探亲的家属，有来办事的干部，甚至还有试图硬闯的醉汉。
但他们发誓，他们从未见过……一个还没他们步枪高的三岁奶娃娃，独自一人，目标明确地朝着军区大-门走过来。
王猛和李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困惑和警惕。
这谁家的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小朋友，站住！”
在栀栀距离岗哨还有十米远的时候，王猛按照规定，厉声喝止。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威严，足以让一个成年人都心头发颤。
然而，那个小小的身影，只是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来。
王猛的眉头皱了起来。
“站住！军事重地，闲人免入！再往前一步，我们就按规定处置了！”李铁也跟着发出了警告，手中的钢枪下意识地握紧了几分。
这一次，栀栀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两个比她高出好几个头的“巨人”，以及他们手中那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步枪，小脸上没有丝毫的害怕。
她只是歪了歪小脑袋，用一种清脆得如同山泉叮咚的声音，开口问道：
“叔叔，请问，这里是首都军区吗？”
两个哨兵又是一愣。
这孩子，不怕他们？也不怕枪？还问得这么有礼貌？
王猛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警惕：“是。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你家大人呢？”
“我一个人来的。”栀栀认真地回答。
一个人？！
王猛和李铁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一个三岁孩子，一个人，跑到军区大门口来？这是什么新出的离家出走方式吗？
“叔叔，我不是来玩的。”栀栀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小小的身子站得笔直，一脸严肃地宣布道，“我是来找我爸爸的。”
找爸爸？
王猛和李铁再次对视，眼神里的困惑更深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工作？”王猛耐着性子问道。按照规定，他们需要核实信息。
栀栀深吸一口气，将那个在她心里默念了千百遍的名字，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我爸爸，叫贺嘉淮。”
“……”
“……”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王猛和李铁脸上的表情，精彩得如同调色盘。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变成了一种混杂着“你他妈在逗我”和“我是不是听错了”的极致荒谬感。
贺……贺嘉淮？！
哪个贺嘉淮？
整个首都军区，叫贺嘉淮的或许不止一个，但能让他们两个普通哨兵都如雷贯耳的，只有一个！
那个狼牙特战旅的“活阎王”！那个全军大比武的总冠军！那个传说中能徒手格杀野狼，在演习中一个人端掉一个团指挥部的变态！那个因为脾气太臭、下手太狠，让无数友军部队闻风丧丧胆的……贺嘉-淮？！
他……有女儿了？
还长这么大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谁不知道贺嘉淮是个不近女色的“石头人”？听说军区里好几个首长的千金都对他芳心暗许，结果全都被他那张冰块脸和毒舌给怼得哭着跑回家。
现在，一个三岁奶娃跑到大门口，说自己是他的女儿？
“小朋友，饭可以乱吃，爸爸可不能乱认啊！”李铁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地说道，“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我没有记错！”栀栀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他们不信！
她急切地从自己的小布包里，翻出了那封被她视若珍宝的信，举得高高的。
“这是我爸爸写给我妈妈的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名字！贺嘉淮！狼牙特战旅！”
两个哨兵伸长了脖子，一眼就看到了信纸上那龙飞凤舞的签名，以及“狼牙特战旅”那几个刺眼的字。
这下，他们笑不出来了。
字迹他们不认识，但“狼牙特战旅”这五个字，他们可太熟悉了！
难道……是真的？
王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倔强的小女娃，再想想传说中“活阎王”那张能冻死人的脸……
这两人，能是父女？
画风也太不搭了吧！
“咳咳，”王猛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专业一点，“小朋友，光有信还不行，按照规定，我们需要核实你的身份，还有，你需要有进出军区的凭证。”
凭证？
栀栀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立刻收好信，又从贴身的小口袋里，宝贝似的掏出了那张被她捂得温热的“临时通行证”，踮起脚尖，努力地递了过去。
“叔叔，我有！我有通行证！”
王猛和李铁低头一看，当他们看到那张盖着“军区后勤部”鲜红印章的通行证时，两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真的！
竟然是真的！
这孩子，不仅知道贺嘉淮的名字和部队，竟然还有正规的通行证！
这……这难道真是活阎王的“私生女”？！
一个惊天大瓜，毫无征兆地就砸在了两个年轻哨兵的脸上，砸得他们头晕目眩，不知所措。
“叔叔，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栀栀仰着小脸，满怀期待地问道。
进去？
王猛和李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纠结。
按规定，有通行证，就该放行。
可问题是，这孩子找的是贺嘉淮啊！
那个活阎王，现在正在军区礼堂，参加一个极其重要的战术研讨会！听说好几个军区大佬都列席了。
这时候，冒冒失失地把一个自称是他“女儿”的奶娃娃放进去，万一搞错了，是场乌龙，那他俩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要是不放，万一这真是活阎王的女儿，耽误了人家父女团聚，以活阎王那护短（虽然不知道他护不护女儿）的脾气，他俩的下场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怎么办？
这简直是一道送命题！
就在两人左右为难，急得满头大汗的时候，栀栀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从早上到现在，就喝了点水，早就饿了。
她瘪了瘪小嘴，看着两个一脸为难的叔叔，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叔叔，我好饿……我想见爸爸……”
这一招“卖萌扮可怜”，她用得是炉火纯青。
果然，两个铁血哨兵哪里顶得住这个。
“哎哎哎，你别哭啊！”王猛顿时慌了手脚。
“要不……要不我先进去通报一声？”李铁小声提议道。
王猛咬了咬牙，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岗亭里的通讯兵说道：“接狼牙特战旅！……不！直接接礼堂会务组！就说……就说门口有紧急军情！让贺嘉淮同志，立刻出来一趟！”
他不敢直接说“你女儿来找你了”，只能用“紧急军情”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
通讯兵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几分钟后。
正在礼堂里，因为一个战术分歧，和某位大校拍着桌子据理力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冰冷气场的贺嘉-淮，被一个通讯员叫了出来。
“贺副队，门口哨兵急电，说有您的紧急军情。”
贺嘉淮眉头一皱，他最近并没有任务，哪来的紧急军情？
他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迈开长腿，沉着一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大步流星地朝着军区大门走去。
他倒要看看，是谁敢拿“紧急军情”来消遣他！
当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时，王猛和李铁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好几度，两人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腰板，连呼吸都放轻了。
来了！活阎王真的来了！
贺嘉淮的目光如同利剑，扫过两个噤若寒蝉的哨兵，冷声问道：“什么军情？”
王猛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手一指。
“报告贺副队！她……她说……她是你女儿！”
贺嘉淮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后，他整个人，都如遭雷击，彻彻底底地，僵在了原地。
只见岗亭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她正抱着一个搪瓷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缓缓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贺嘉淮看着那张小脸，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那个小巧挺翘的鼻子，还有那紧紧抿着、显得有些倔强的小嘴……
这张脸……
这张脸，简直就是把他贺嘉淮，等比例缩小了三圈，然后按上去的！
是他的复刻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