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宁眼底微不可察的掠过一丝得意。
前世的她脸皮薄,不好意思站在大门外千人瞧万人看的,所以才答应给了舅妈一大笔钱,换得片瓦遮身。
其实想想,叫人看见有什么不好?
丢脸的不是她,是陆家才对。
她只需卖力挤一点眼泪而已。
现在,该换舅妈着急了。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湖蓝方领大袖衫的白面妇人,快步从门内行了出来。
“诶呀,果然是姝儿来了。”
苗氏上前,亲热地搂住裴姝宁,假笑连连,那眼角的褶子,把脸上敷的白粉挤得斑斑驳驳,扑簌簌直往下落。
她回头瞪了一眼跟上来的管事,刻意扬声道:“表小姐来了,你怎么也不来通报我?还敢擅作主张让表小姐走角门,真是好大的胆子!”
管事唯唯诺诺一个劲的认错。
“表小姐恕罪,都是小的眼瞎,小的该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裴姝宁漠然看了他一眼。
狗仗人势的东西往往变脸也是最快的。
苗氏赶忙握着裴姝宁的手又道:“姝儿,这刁奴不认得你,还以为是哪来的穷鬼上门打秋风的,故而多有怠慢,叫你受委屈了。”
裴姝宁暗暗冷笑。
这出独角戏,舅妈倒是唱得酣畅。
不去戏园子唱戏都有些屈才了。
也不知道谁才是穷鬼,谁才是打秋风的。
“我还以为这刁奴是得了舅妈的授意,存心刁难姝儿,原来不是舅妈的意思,那姝儿心里就好受多了。”
苗氏笑得眼尾绽出花来,“当然不是了,咱们可是一家人,舅妈最疼姝儿了!诶呀,你这一路行来一定累坏了吧,快,快进屋说话。”
把过错都推到下面的人头上去,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真是好算计。
裴姝宁随意地应承了她几句,毕竟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见下人们将围观的人群驱散,苗氏紧绷的笑容终于放松了一些。
保住陆家的颜面最重要,裴家这丫头,可以以后再慢慢收拾她。
苗氏看了眼裴姝宁身后的那辆青布马车,眼底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贪婪,“你从金陵过来,带了不少行李吧?我这就叫下人帮你搬进去。”
“那就有劳舅妈了。”
裴姝宁是带了几箱首饰药材,还有好些金陵盛产的云锦。
前世为了讨好舅妈,她把那些云锦半数都送给舅妈了。
云锦一匹价值百金。
舅妈得了便宜,却不记她的好,反觉得她好拿捏,愈发变本加厉的从她身上盘剥。
父亲临终前让她来京城投靠舅舅,就是怕她一个孤女坐拥万贯家财遭人觊觎。
可历来谋财害命的,大都是身边人。
……
贺兰显真回到皇宫,已是日暮时分。
大太监冯宝在承德殿急得团团转,一见着主子,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
“陛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贺兰显真英凛的凤目中带着一丝乏味,随意往书案后的龙椅上侧身一靠。
“怎么了?太后来找过朕?”
冯宝欲哭无泪道:“太后只遣王姑姑来问过一次,被奴婢给敷衍过去了,但……”
他一句话没说完,只听得殿外传来女子的哭喊声——
“陛下~表哥~就让臣妾见您一面吧!”
冯宝闻声,眉毛眼睛都挤到一块去了,翘起兰花指指着殿外,“陛下您瞧,就是这样,沈昭仪已经在殿外候了两个时辰了,奴婢嘴皮子都磨破了,她就是不肯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