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更新时间:2025-12-20 23:23:24

此时已至申时,该是主子用饭的时辰了,阿福阿德退下后就去盯着小厨房的饭菜。

路上阿德戳了两下身旁人的胳膊,后者莫名,“干嘛?”阿德一脸古怪,“你近日是怎么了,老是做些没有头脑的事?”

阿福听不出是在骂他,还在嘴硬道,“我怎么了,我……今日是个意外,你不是也同意分给他们吃吗?”他说的是在亭子分糕点被发现的事。

“那上次呢,难道你不知道少爷最讨厌别人进他书房?”阿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便说了出来。

阿福见旧事重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阿德也没指望他说个理由出来,只告诫道,“少爷和表小姐的事,你最好别掺和,我能看出来,少爷对表小姐的态度不是你想得那样。”

他眼睛定在某处,像在思索什么。阿福倒急了,“可是少爷明明对那位才是……”

见阿德瞪他一眼,又不敢再说了,行,他闭嘴总行了吧。

从听雨阁到雅竹轩的小路,二人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都没看到耳坠的影子,雨霏不由得问,“是不是你记错了,小姐出门时就掉了?”

采薇炸毛一般,“怎么可能,今日是我亲手给小姐梳妆,出门前我还看了耳坠挂得好好的。”

可找了几次也不见踪影,眼见天色逐渐黑了,二人只好回去复命。

没找到小姐的耳坠,二人都有些恹恹。

刚进远门,采薇又见小丫鬟芷柔将今早新摘的梅花都扔了,连忙伸手去拦,语气不免责怪,“小姐说这些梅花要留着做梅花酪用的,你们怎么扔了?”

丫鬟还小,还没抽条,长得像根豆芽菜似的,听到采薇说话有些嗫嚅,“是小姐刚进厨房,让我把这些花都扔掉的。”

采薇一愣,也不再拦着她了。

进房看见小姐站在书桌前,拿着羊毫似在作画,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叫了一声,“小姐,奴婢和雨霏细细找了几遍,都不见耳坠,想着该服侍您用晚饭了,便先回来了。”

夏云倾低低应了一声,她又道,“等吃罢饭奴婢叫上丫鬟、婆子再去找,人多定能找到的。”

夏云倾却道,“不必了,找不到便罢了,之前哥哥送了我一盒红宝石,过几日去再打一只。”

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手下的动作丝毫未停,笔锋似行云流水般在纸上轻点、晕染,毫无滞涩,一笔一划勾勒出南城的风光。

采薇在一旁看着,心里是连连惊叹,她可喜欢看小姐画画了,一笔一画都流畅自然,笔尖就像春日的蝴蝶,翩翩起舞。

满目层层叠叠的山峦,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雾气,柔和的太阳光斜斜的照下来,整个山坡都穿上了一层金色的罩子,保护着那些幼嫩的、充满生机的新绿……

最可喜的是崖壁旁的山涧,被阳光炙烤的雪水慢慢融化,从斜口泄下来,顺走了一旁桃树上的许多花瓣,像一条上好的白绸被大自然的巧手绣上粉白粉白的桃花,因而这条山涧又被叫做“桃花涧”,幼时夏云倾常常跑过去玩。

“小姐,你画得真像,奴婢记得今年开春我们一起去秋雁山的时候就是此番景色,”采薇笑着说道,她好像有些想家了,在南城生活了快二十年,突然离开而且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去了,真有些不舍,不知小姐会不会想家。

她看着小姐,落日的余晖透过罗窗映在她脸上,冬日的阳光并不刺眼,相反倒似层层细碎的柔光,颤巍巍爬在薄薄的眼睑上,睫毛轻颤便在眼下投下小片鸦羽。

侧身微动,阳光便从晶润的耳垂薄处穿透,赤色耳坠在颈侧映出碎影,可惜这耳坠只剩了一只……

“采薇,采薇?”回过神来,才看见小姐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忙低下头,”小姐,奴婢是来唤你用膳的。“

“走吧,”夏云倾将刚作好的画收起来,转过身来伸手摸了摸采薇的额头,“你约莫是生病了,怎么傻傻的。”

采薇此刻已回过神,眼见小姐分明是在取笑自己,雨霏也在一边适时帮腔,忍不住跺脚,“小姐,你怎么也和雨霏一起欺负奴婢。”

夏云倾笑得更开怀了,午后的不快都暂时抛之脑后。

夏云时明日就要去国子监办入学,虽说有程子御事事带着他,没错,在夏母心里 ,程子御反而更像那个照顾弟弟的哥哥,但她总有些不放心,要带的衣物、书本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夏云倾也在房里捣鼓着给兄长的入学礼。

第二日一早,程、夏两家人都早早起来,准备送两人去学堂。

夏云时终于拿到了妹妹准备的入学礼,一大箱子香丸都用香囊装得好好的,“这是辟秽丹,可以预防燥湿除疫;那个是冷香丸,清心提神的;这是安神香……”

满满当当一大箱,夏云时都怀疑夏云倾是不是不打算让他回来了,这么多得用到什么时候?但拿起来闻闻,嗯,确实很香。

他正自己玩得不亦乐乎,没注意到夏云倾又拿出两个香囊,分别给了程子御和程子宴,其中一只香囊,怎么那么熟悉?夏云时摸着脑袋。

近几日夏云倾没再像之前一样老往雅竹轩跑、送糕点了,程子宴已有几日未见她了,眼见面前的少女双手递过香囊,怯怯地看着自己好似生怕自己不收。

“表哥,你们课业繁多经常点灯到很晚才睡,寐不安枕,最损元神,我调制了这副凝神丸,睡觉时放在枕边最好不过了。里面加了滋肝养心的酸枣仁、柏子仁,还有炙甘草一类的药材,可宁心安神。”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御表哥和兄长也都有。”程子宴只好接下,“多谢表妹。”

夏云倾见他收了,很是高兴,“表哥客气了,亲人之间本就要互相帮助照顾的。”

听到这句话,程子宴不免看她两眼。

可眼前哪里还有人呢,早就跑了。程子宴捏着手中的香囊,又看了看少女离开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