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可孕期反应很严重,但比身体更难受的,是丈夫靳寒州日复一日的冷漠。
“...放心,生下孩子后,我会给她一笔钱,送她离开。至于孩子,以后交给您抚养。”
书房里传出男人低沉冰冷的语声,乔可手一抖,果盘‘哐啷’落地。
切好的水果和碎裂的玻璃七零八落,就像她冷却的心,掷地有声,终于碎的稀巴烂。
靳寒州转过脸,隔着距离与她对视,眉心隐隐皱了皱,似乎不满于她的‘偷听’。
“没什么。嗯,妈,您也早点休息。”
男人又说了两句,便挂断电话,迈开长腿走过来,拉开门,低头看了眼她脚下的玻璃碎片。
“怎么这么不小心?”
目光触及她雪白脚背上,被玻璃割伤的一道细长血迹。
靳寒州伸手想扶她,却被乔可缩手避开。
他落空的手顿住,抬眸,对上乔可通红眼眶,心尖莫名一揪。
乔可勉力挽唇:“靳寒州,你不想负责可以直说,何必这样?”
男人眉心皱紧,黑眸沉沉凝视她。
又是沉默。
乔可觉得自己面对最多的就是他的沉默、无视,仿佛跟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口舌。
她真的受够了。
“你没什么想解释的?”乔可笑意苦涩。
男人的嘴像只难以撬开的死蚌,能耗尽她最后一丝耐心,而他永远比她更有耐心。
眼泪滑落白莹脸颊,乔可心灰意冷点点头,扶着腰浅舒口气:
“算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别闹。”
长久的对视后,看清她眼睛通红,目光里只有清冷和坚持,靳寒州攥紧手机。
“我知道你听了些不该听的话,把它忘掉,跟你没关系。”
他看向乔可尚未隆起的肚子,眼底掠过丝不易察觉地柔和。
“怀孕就安心养胎,以后这些事让佣人做。我扶你回房上药。”
“不需要。”
乔可摆开他手,冷冷转身走开。
孩子刚刚三个月,她得好好想想,怎么了断这桩可笑的婚姻。
*
回房反锁了房门,乔可坐在床边冷静思考。
往事一桩桩一件件浮上心头,思及自己爱慕靳寒州的五年,从远远观望不敢靠近,到因见他一面都悸动欢喜。
三年前他从京市下调北城,她义无反顾追着他来到这座陌生城市。
厚着脸皮留在他身边,陪他在北城度过春寒凛冬,在他生病时寸步不离守着,生活中无微不至的陪伴和照顾,寄期望于这份感情能得到回应。
半年前那晚,靳寒州醉酒晚归,两人稀里糊涂睡在一起。
事后他说愿意负责,唯一的条件是暂时隐婚。
她以为自己没看错人,靳寒州正直而有担当,自己多年努力与付出终于打动了他,于是她满心欢喜答应隐婚的条件,为他愿意娶她而感到窃喜和满足。
怀孕后,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光明正大做靳太太了。
他竟然说等她生下孩子,要拿一笔钱打发她,孩子送回京市交给他妈抚养。
乔可自嘲勾唇,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滚。
她满心欢喜等着跟他回家,等着被认可。
他们却在打‘去母留子’的主意。
以为她是什么?
原来当初他提隐婚,还有这层意思在。
亏得她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得到了全世界,结果他只把她当个生育工具。
乔可心痛捂住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
‘叩叩叩’
“可可,开门,药箱我取来了。”
思绪被叩门声打断,靳寒州低沉嗓音在门外响起。
大概是真的心虚,他竟然都会放下架子关心她了。
换做往常靳寒州只会无视,然后等着她情绪自愈,主动去找他。
乔可抹掉眼泪,并不想理会,紧接着就听到一阵手机铃声。
靳寒州在门外接电话,声量低的听不清,但乔可知道,他应该又要去忙了。
果然,没一会儿,他道:
“可可,我有事出去一趟,你自己上药。”
等门外脚步声消失,乔可起身过去打开门。
门口放着只小药箱,她自己拿进来,重新将门关上。
坐在床边地毯上,心不在焉地用碘伏给脚背上的伤口消毒,处理完伤口,将药箱收好。
她起身走出卧室,来到靳寒州的书房。
书房是靳寒州回家后待得最多的地方,且他每次办公都不喜欢被人打断,最早之前都会上锁。
后来发现她足够乖巧,从不随便踏足书房,也不乱翻他东西,才渐渐对她不再设防。
这是第一次,乔可想要窥探靳寒州的隐私。
为提防重要文件丢失,靳寒州在书房里装了监控。
乔可坐到办公桌前,尝试打开电脑。
如果能知道靳寒州跟他妈妈那通电话,在之前还说了些什么,说不定就知道他‘去母留子’计划的原因。
费这么大力,不惜搭上结婚证给她,总不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留个私生子。
可惜密码试了两次都打不开。
乔可不由皱眉,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他卡的支付密码,那密码会是什么呢?
视线不经意扫过桌上摆放的相框。
照片是她和靳寒州领证时拍的结婚照。
当初她答应隐婚,靳寒州作为补偿,才愿意把这张照片摆在书房里。
她开玩笑的说希望他每天都看着, 能时刻提醒他已有家室,在外面远离那些野花野草。
往事忆上心头,乔可咽下口中干涩,拿起相框随手丢进垃圾桶。
‘哐’
心头一动,脑子里灵光一闪。
密码会是她们的结婚纪念日么?
乔可咬唇,试探着输入日期,按下回车,页面跳转的那一刻,她指尖都跟着抖了抖。
密码,竟然会是结婚纪念日.....
“你在干什么?”门口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语声。
乔可心头一跳,猛地抬眼看向书房门口。
靳寒州去而复返,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西装,正立在那儿盯着她,面沉如水眸若深渊。
乔可喉头发紧,发不出声,握着鼠标的指尖蜷缩攥紧,耳膜里心跳声很重,几乎不能思考。
靳寒州一步步走进来,薄唇抿成直线,一字一句质问: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乔可不能说话。
靳寒州面色沉厉目露寒光,一把握住她胳膊,将她从办公桌后拎起来。
“说话!你在干什么?”
乔可承受着他的怒火,紧紧闭眼,脑子里的空白瞬间被无措、害怕、心慌和羞怒的复杂情绪填满。
她鼓起勇气,用力挣开靳寒州,后退一步大声回答:
“我在干什么你不是都看到了?怎么,是电脑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值得你这么激动?!”
靳寒州脸上怒色一滞,明知她在诈他,还是下意识地扫了眼屏幕。
见锁屏是解开的,桌面上却什么都没有。
他眼底怒色稍敛,随即掠过丝疑惑,皱眉问:
“你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