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
对，签字最重要。
乔可撑手坐起来，接过协议文件和笔，翻开逐页逐页看。
靳寒州望着她片刻，双臂微屈撑在膝头，十指交叉，调整了坐姿后，他喉结轻滚道：
“你在书房看到的U盘里的东西，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可眼帘微煽，头也不抬问道。
“你说白灵的照片和视频。”
靳寒州低了低头，拇指摸搓凸起的指节，“昨天程毅才拿给我，我还没来得及看。”
乔可抬眼盯着他，笑不达眼底：
“挺好看的。”
靳寒州喉结滚动，偏过脸对她解释：
“白家因为婚期推延而不悦，又担心大哥回不来，有想退婚的意思，白灵不愿意，坚持等大哥回来。”
“白家那边在逼她相看，她跑到靳家说自己怀了大哥的孩子，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我妈半疑半信，才找人盯着她。”
他说的前面那些，乔可还毫无反应，直到听见那句‘她怀了大哥的孩子’。
她属实难掩意外和惊讶。
“你说，白灵也怀孕了？”
靳寒州拧眉，“不确定，她不配合去医院做检查。”
乔可眼里的光微闪，敏锐的思维替她捕捉到几点疑问。
“你妈找人盯着她的初衷是什么？”
靳寒州抿唇：“她寄期望于孩子的确是大哥的，如果是，不管怎么都算一桩喜事。不过老爷子觉得太过巧合，两人聚少离多，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怀孕，防患于未然总没错。”
乔可若有所思看着他：“靳寒州。”
男人抬眼看过来。
“你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么？”乔可脸色平静问他。
靳寒州皱了皱眉，“我哥的事，白灵的事，目前都不应该宣扬，我也不觉得这些事需要你来费心。你目前只要好好养胎，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要不是乔可实在闹腾，他根本没必要解释这么多。
“现在你知道了，还在意我跟白灵，还胡思乱想么？”
乔可淡淡一笑，歪头打量他眉眼。
“我在意。”
靳寒州眉心皱紧，“乔可，我不理解，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闹腾？”
乔可垂眸，在协议书上签字。
“那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说。”
“你哥回来，白灵跟他如期完婚还好，要是他回不来呢？”
乔可掀睫看向他，清浅勾唇，“他回不来，你打算怎么对白灵？要像现在这样，一直照顾她跟她的孩子么？”
靳寒州神色微怔。
他们的确想过，假如大哥回不来，应该怎么料理后面的事。
但....
见他眸色晦暗，半天不言语，乔可唇角微不可察扯了下。
“五年，我小心翼翼守着你，蓄意讨好，陪伴和照顾你，为你生儿育女，才换来你一点点的回拥与关心。”
“可你回馈我的情感分量，有些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白灵对你们靳家那么重要，还没过门，你们所有人就都围着她转。我呢？我和宝宝呢？”
“你还要我包容，理解，退让，别斤斤计较。”
“要是你大哥回不来，我要一直包容、理解、退让、别斤斤计较！”
“靳寒州，你觉得这对我和宝宝，公平么？”
靳寒州先是皱眉，沉默良久，他喉结滚了滚，目光变得柔和。
“可可，我们是夫妻，你跟宝宝对我最重要。”
乔可抬眼，眼眶莫名泛酸，在一起这么久，她第一次听靳寒州说这样深情的话。
一句‘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你别惹我不开心，别再管白灵的事’，就这么堵在嗓子眼儿里，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靳寒州深深望进她眼底，眼神里有无奈、有温和。
他扶住她肩：
“不要觉得你对我不重要，也不能认为我偏心别人。”
“你为我做的付出的，我都铭记于心，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开口，全部都可以。”
“我已经在尽快跟京市那边沟通，把白灵的事做个妥善处理。给我点时间，别再跟我闹了，行么？”
乔可泪目恍惚，有些看不清靳寒州的脸。
太奇怪了。
他最近两天对她越来越有耐心，换做之前，她要是使性子，他才不会这样一遍遍解释一遍遍哄。
乔可恍惚以为，他是真的不想离婚，所以才在她提出离婚还三番五次挑刺后，变得这么有耐心和包容她。
隐隐地，她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
眼睫不由颤了颤，蹙眉问他：
“...你之前打的那通电话，跟你妈聊的那些话，什么孩子抱给她养，拿一笔钱送‘她’离开。说的是，她？”
靳寒州皱眉，抬手捏了捏眉心。
“我总得安抚住老太太，大哥失联让她昼夜难安，白灵这边能拖一天是一天，不管怎么说都要给老太太留点儿念想，省得她忧思多虑垮了身体。”
他浅叹口气，无奈抬眸，“没想到会被你听见，我都说了跟你无关，你.....”
靳寒州欲言又止，像是不忍心责怪她。
乔可无话可说。
她倒不是全信他说的话，只能说半信半疑。
于是语气平静道：“你早跟我把事情讲清楚，我还至于胡思乱想？”
靳寒州无言反驳。
有些事，他不认为需要跟乔可交代，她因为怀孕而暂停工作，每天在家无忧无虑就挺好，靳家的事情目前烦心不到她头上去。
要不是她太闹人，他哪有时间跟她解释这么多。
“...现在你都知道了，这次能安下心，别再闹情绪了？”
乔可垂着眼，指尖轻轻摸搓手里的协议书，默然不语，转身拉开床头柜，将协议放了进去。
靳寒州不经意扫了眼她手上动作，似乎瞥见抽屉里还有一份白纸被盖在‘婚内协议书’下，不过也只一眼，抽屉就被乔可推上了。
他没有多想，只当是眼花。
话说开，好像气氛也没那么僵硬了。
于是他淡淡开口，岔开话题：
“晚餐准备好了，我先去趟书房，让李姐帮你端上来。”
乔可看着他起身，直到他快走出房门，才突然开口唤住他。
“靳寒州。”
靳寒州脚步一顿，回过身。
乔可：“京市那边什么时候能给个主意？在这之前，你要一直照顾白灵？”
靳寒州蹙眉，“该交代的我已经交代好，尽快想办法带她做个身体检查。京市那边该沟通我也会继续沟通。”
又说：“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感到不适。”
乔可唇角轻扯，不置可否。
见她不再说什么，靳寒州抬步走出房门。
*
然而，有些话还是说的太早。
当晚，乔可躺在床上了无睡意，直勾勾盯着床头柜上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靳寒州从浴室出来，坐到床边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几通未接来电。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乔可。
乔可嘴角浅扬，“她一直打来，我有分寸，不该接的电话不接。”
靳寒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