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把寒门学霸养成了总裁,他却把我卖进了诈骗集团。
重生后,在同样的选择关头,我笑着把这位“未来总裁”让给了姐姐。
转身,牵起了那个曾被姐姐抛弃、眼神凶狠如小兽的少年。
姐姐等着坐享其成,嘲笑我选了个废物。
她不知道,我亲手养大的“总裁”是头喂不熟的狼。
更不知道,她抛弃的“废物”,才是前世我死后,唯一为我拼命的人。
这一次,我要换个人养。
也换种活法。
轮胎摩擦地面、尖叫。
刺目的车灯、撕开雨幕。
世界颠倒、旋转,骨头碎裂的声音。
痛。
这是我最后的意识。
——
“林小姐?林小姐?”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山区特有的口音。
我猛地睁开眼。
阳光刺得眼睛发疼。
不是暴雨夜,不是扭曲的车厢,不是冰冷湿透的沥青路面。
我在一间教室里。
斑驳的墙壁,掉漆的黑板上用粉笔写着“知识改变命运”,字迹已经模糊。
木头课桌旧得能看到原本的木纹,几张长凳上坐着十几个孩子,大的十六七,小的不过十一二岁。
他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有的还打着补丁,但都很干净。
每个人都紧张地看着前方。
看着我和我身旁的女人——我的姐姐,林薇。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没有血迹,没有擦伤,皮肤光滑,指甲上还涂着上周刚做的淡粉色蔻丹。
这是我二十四岁的手。
“林小姐,您和姐姐商量好了吗?想认领哪个孩子?”山区分管教育的李主任,一个四十多岁面容和善的女人。
前世,也是这句话。
然后我指着角落里那个清瘦白净、眼神清冷的男孩说:“我选他。”
江辰。
那个我用七年时间,从山区贫困生供到清华毕业,亲手带入公司,培养成科技新贵,最后却反手把我推进地狱的男人。
“林小姐?”李主任又唤了一声。
我猛地抬头,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教室。
找到了。
左边第三排,江辰坐得笔直。
十八岁的他比后来清瘦许多,穿着半旧但整洁的蓝色衬衫,眉眼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课桌边缘。
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前世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
而角落……
我的视线定格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那个男孩。
他坐得离其他孩子很远,背挺得僵直,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微蹙,眼神里带着一种故作凶狠的警惕。
浑身上下散发着“别靠近我”的气息。
前世的这个瞬间,我觉得这孩子“不好相处”、“脾气差”,下意识避开了。
直到我死前三个月。
公司被江辰逼到绝境,我整夜失眠,在公寓楼下那家小酒馆买醉。
他推门进来,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看见我时愣了一下,然后坐到我旁边。
“林姐。”他叫了一声,声音有点哑。
那时我才知道,当年姐姐收养他不到两个月就嫌他“难管教”、“成绩不如江辰”,把他送回了山区。
他后来勉强读完高中,没考上大学,辗转来到城里当修车工。
那三个月,他成了我唯一能说话的人。
不劝我,不说教,只是安静地听,偶尔递过一张纸巾。
我被江辰卖给诈骗集团的前一天晚上,我们还在一起喝酒。我说:“小野,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他看着我,眼睛在昏暗灯光下很亮:“林姐,你救过我。”
我愣了一下。
“当年你来山区,虽然没选我,但你给所有孩子都留了书包和文具。”他顿了顿,“我的那个,是蓝色的。”
我完全不记得了。
“后来我被送回山里,每次想放弃的时候,就看那个书包。”他说,“我想,至少有人觉得我们值得。”
我哭了。
然后第二天,我被江辰骗到郊区,锁进了一辆面包车。
醒来时已经在缅北的诈骗园区。
逃跑,被抓,再逃跑。
最后那次,我躲过了追兵,冲上一条公路。
雨下得很大,车灯晃成一片。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林姐——林姐——”
我回头。
隔着雨幕和车流,我看见一个人逆着光跑过来。身影很熟悉,跑得很急,几乎要撞上车流。
是小野。
他来找我了。
他真的来了。
然后就是刺耳的刹车声——
“晚晚,你觉得呢?”
姐姐林薇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此刻,她正微笑着,目光落在江辰身上,眼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热切。
前世,她看都没看江辰一眼,直接指着小野说:“我选那个吧,看着挺有意思。”
两个月后,她就以“孩子太难管教,成绩也不好”为由,把小野送回了山里。
现在,她看着江辰,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我觉得那个孩子不错。”她抬起手,指向江辰,“就他吧。”
江辰抬起头,眼睛微微睁大,随即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羞怯和感激的笑容。
演技真好。
十八岁就已经会演了。
李主任转向我:“那林小姐,您……”
“我选他。”
我的声音很稳,手指向教室最后排的角落。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转过去。
小野显然愣住了。
他原本紧绷的肩膀猛地一颤,那双故作凶狠的眼睛里闪过难以置信的茫然,然后迅速被更深的戒备取代。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林晚,你确定?”林薇侧过头看我,笑容有点僵,“那孩子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吧?我是你姐,让你先选,你可别后悔。”
让?
前世她可没让。
我太了解林薇了。
我们从出生就被分开养大,她被爷爷奶奶宠成公主,我在姥姥姥爷家过得也算不错,但十二岁回到父母身边后,她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比较。
比谁的房间更大,比谁的零花钱更多,比谁的生日礼物更贵。
大学毕业比工作,谈恋爱比男朋友。
前世我收养江辰后,她马上收养小野,两个月后成绩不如江辰,立刻弃养。
功利,现实,永远想要最好的。
现在她主动“让”我,还“好心”提醒?
她知道江辰以后会成为科技新贵。
她也重生了。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进我的血管,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后悔。”我看着小野,一字一句地说,“我选他。”
小野的手指蜷缩起来,死死攥着裤子的布料。
李主任有点为难:“林小姐,要不您再考虑考虑?那个孩子叫陈野,他……性格确实有点孤僻,之前来的几个资助人都……”
“我不需要考虑。”我打断她,径直走向教室后排。
孩子们都屏住了呼吸。
我停在陈野面前。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像受惊的小兽,凶狠,但仔细看,底下藏着慌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我蹲下身,和他平视。
“陈野,”我叫他的名字,声音尽量放柔,“你愿意跟我走吗?”
他瞪着我,嘴唇抿得更紧。
前排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
是江辰。
虽然很轻,但我听见了。
陈野的肩膀明显绷紧了,耳朵尖泛起红色。
那是一种被羞辱后的愤怒和难堪。
前世这个场景,江辰也是在这个时候笑了。
然后陈野猛地站起来,吼了一句“谁要你们可怜”,冲出了教室。
那就是他被所有资助人拒绝的开始。
但现在——
“我不是可怜你。”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去城里读书,继续上学。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陈野愣住了。
他眼里的凶狠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底下的茫然和一丝……松动?
“我……”他开口,声音干涩,“我没钱。”
“我出。”我说,“你只需要好好学习,其他都不用管。”
“我成绩不好。”他又说,声音更低。
“没关系,可以努力。”
“我脾气差。”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像在给自己做最后一道防线。
我笑了。
“巧了,”我说,“我脾气也不好。咱们扯平。”
陈野呆呆地看着我。
过了好几秒,他才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小到几乎看不见。
但我看见了。
“好。”我站起身,向李主任点头,“就他了。”
林薇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她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林晚,你疯了吗?那个江辰一看就是好苗子,这个陈野明显就是个问题儿童,你——”
“姐,”我打断她,也压低声音,“你不是也觉得江辰好吗?正好,你选你想要的,我选我想要的。”
她盯着我,眼神锐利得像刀子。
那眼神里有探究,有怀疑,还有被戳破心思的恼怒。
“随你。”她最后冷笑一声,转身走向江辰,声音瞬间切换成温柔模式,“江辰同学,以后我就是你的资助人了,你叫我薇薇姐就好。”
江辰站起来,朝她鞠了一躬:“谢谢薇薇姐,我一定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
标准,得体,无可挑剔。
前世,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我转身,看向还坐在凳子上的陈野。
他垂着头,额前那缕头发遮住了眼睛,手指还攥着裤子,指节发白。
我伸出手。
“走吧,”我说,“带你去看看新家。”
他抬起头,看看我的手,又看看我的脸。
犹豫了很久。
久到林薇已经带着江辰走出了教室,李主任也去准备文件了。
教室里只剩下我们,和几个还没被选中的孩子。
终于,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我的指尖。
手很凉,掌心有粗糙的茧子。
然后他飞快地收回手,自己站了起来,背挺得笔直,像一棵倔强的小白杨。
“我自己走。”他说,声音硬邦邦的。
我笑了笑。
“好。”
走出教室时,林薇正亲昵地和江辰说着什么,江辰侧耳倾听,嘴角挂着温顺的笑容。
画面和谐得像一幅母慈子孝图。
我知道林薇在想什么。
她在想,这一世,她要坐享其成,成为科技新贵的恩人,享受无限风光和回报。
而我选了个废物,注定失败。
可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江辰成为科技新贵的路上,有多少个夜晚我陪他通宵改方案,有多少次我动用人脉为他铺路,有多少心血和资源,才把那个聪明但极度自私、敏感又脆弱的男孩,磨成一个能在商场上立足的人。
她也不知道,此刻走在我身边的这个“问题青少年”,会在几年后,在一个暴雨夜,逆着车流奔向我。
即使我没选过他。
即使我们只认识了三个月。
他也毅然决然地奔向我。
就凭这个,这一世,我选他。
陈野走在我身侧,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不靠近,也不远离。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侧过头看他。
“陈野。”
他身体一僵:“……嗯?”
“以后请多指教了。”我说。
他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
但那个一直紧绷的嘴角,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非常轻微地,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