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新时间:2025-12-22 05:31:07

“你想知道,林夫人是怎么死的吗?”

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磨过枯木,在昏暗中幽幽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蛊惑人心的意味。

沈未晞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呼吸有瞬间的停滞。她死死盯着阴影中那个佝偻的身影,攥着银簪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声音却竭力维持着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与急切:“你……你知道什么?我母亲她……”

“你母亲?”那嘶哑的声音古怪地笑了一声,混浊的眼睛在毡帽下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林夫人……她待你,倒是极好。视若己出,甚至比亲生更甚。”

视若己出?

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沈未晞的耳膜。什么意思?什么叫视若己出?难道……难道她不是……

一个荒诞而恐怖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钻入她的脑海,让她浑身血液几乎逆流。

“你……你胡说什么!”她厉声道,声音却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破了音。

“胡说?”神秘人又低笑了一声,向前挪了半步,巷口漏进的最后一丝天光,勉强照亮了他半边枯瘦的脸颊和花白的胡须,但面容依旧模糊不清。“沈大小姐,你难道从未怀疑过?为何你与林夫人容貌并无太多相似?为何你出生后不久,林夫人便缠绵病榻,再未有过身孕?为何……沈国公待你,总是那般冷淡疏离,远不及对那庶出的楚依依上心?”

字字句句,如同重锤,狠狠敲打在沈未晞心头那些早已存在的、细小的裂痕上。她不是没有疑惑过,只是前世被骄纵和所谓的“亲情”蒙蔽了双眼,从未深想。如今被这人赤裸裸地揭开,那些被忽略的细节瞬间清晰起来,汇成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沈未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对方,“空口无凭,我凭什么信你?”

神秘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陈旧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递了过来。“看看这个,或许……你会想起些什么。”

谷雨紧张地挡在沈未晞身前,被沈未晞轻轻推开。她深吸一口气,接过那布包。布包很轻,入手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她颤抖着手,一层层打开油布。

里面是一方已经褪色发黄、但质地极好的素白锦帕,边角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与她记忆中母亲惯用的绣样,几乎一模一样。帕子中央,放着一枚小小的、陈旧的赤金璎珞长命锁,做工极为精巧,锁身錾刻着祥云百福的图案,背面似乎还刻着极小的字迹。

沈未晞拿起那枚长命锁,触手冰凉。当她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锁背面那模糊却依稀可辨的刻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僵在原地。

那上面刻着的,不是她“沈未晞”的名字和生辰。

而是一个陌生的、从未听过的名字,以及一个……与她所知完全不同的生辰八字!

【昭阳 甲子年七月初七亥时三刻】

昭阳?这是谁?甲子年七月初七?这根本不是她的生辰!她的生辰明明是乙丑年三月初三!

“这……这不是我的……”沈未晞的声音干涩得可怕。

“当然不是你的。”神秘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这是‘她’的。那个本该戴着这枚长命锁,享受着林夫人全部宠爱的、真正的沈家嫡女。”

真正的……沈家嫡女?

沈未晞眼前一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谷雨连忙扶住她,也是满脸骇然。

“那……那我……”沈未晞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你?”神秘人看着她,混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怜悯?嘲讽?抑或是别的什么。“你是一个错误,一个被抱来的、顶替了真正大小姐位置的……错误。”

错误……

两个字,像最锋利的刀,将她过去十五年的人生,连同前世的苦难与仇恨,一并劈得粉碎。

她不是沈家女?不是林夫人的亲生女儿?那她是谁?她从哪里来?为什么会被抱来沈家?真正的沈家大小姐去了哪里?林夫人知道吗?沈崇知道吗?陈氏……又知道多少?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爆炸,让她头痛欲裂。

“林夫人……她知道吗?”沈未晞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问,飘忽而不真实。

神秘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起初……或许不知。但后来,她一定是知道了。否则,你以为她为何会病得那么重,好得那么蹊跷,又去得……那么不明不白?”

如同又一记重锤砸下!母亲病逝……不是意外?是因为发现了她的身世秘密?!

“是谁……是谁把我抱来的?又是谁……害了我母亲?”沈未晞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带着刻骨的恨意和冰寒。如果她不是沈家女,那她前世的苦难算什么?她重生归来的仇恨又该指向谁?

神秘人似乎被她的眼神慑了一下,后退了半步,声音更低了:“我只知道,当年林夫人生产时,府中一片混乱。有人浑水摸鱼,调换了婴儿。真正的沈家大小姐不知所踪,而你……被留了下来。林夫人起初或许沉浸在‘得女’的喜悦中未能察觉,但母女连心,时日久了,又岂会毫无所感?她开始暗中调查,然后……就一病不起。”

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说道:“至于谁动的手……沈大小姐,你觉得,谁最不希望林夫人查出真相?谁最希望你这个‘嫡女’永远糊里糊涂,甚至……消失?”

陈氏!几乎是立刻,这个名字跃入沈未晞脑海!只有陈氏,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能力!她嫁入沈府做继室,若原配嫡女是假的,那她的儿子(如果有)或者她扶植的楚依依,岂不是更有机会?母亲若查出真相,必然不会放过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前世她被钉死在城墙,背后不仅仅是楚依依的嫉妒和太子的无情,很可能从一开始,她就是某些人眼中必须拔除的钉子!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证据呢?”沈未晞死死盯着神秘人,眼神锐利如刀,“单凭这帕子和长命锁,还有你的一面之词,我如何信你?你今日告诉我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神秘人似乎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缓缓道:“信与不信,在你。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这些东西交给你,并告诉你这些话。至于证据……林夫人当年并非全无准备。她病重时,曾将一些东西,交给了一个她绝对信任的旧仆。可惜,那旧仆不久后也‘意外’身亡。但……东西未必就真的消失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未晞:“沈大小姐若想查,不妨从林夫人当年的陪嫁之人和心腹入手,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至于我的目的……”

他忽然抬头,警惕地看向巷子口的方向,侧耳倾听了一下,急促道:“有人来了。此地不宜久留。沈大小姐,好自为之,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酷。记住,今日你我未曾见面。”

说罢,他不等沈未晞反应,将那方锦帕迅速塞回她手中,自己则如同一道鬼影,迅速退入柴房后的黑暗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

“小姐!”谷雨又惊又怕,紧紧抓住沈未晞的手臂。

沈未晞如梦初醒,猛地将长命锁和锦帕塞进怀中贴身藏好,拉着谷雨低声道:“快走!”

两人刚转身欲离开巷子,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由远及近,似乎有几条人影正朝这边快速奔来!

沈未晞心中一凛,是陈氏的人?还是这神秘人提到的“有人”?不管是哪一方,被抓住都百口莫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道低矮的院墙阴影下,忽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抓住了沈未晞的手腕!

那手冰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沈未晞骇然转头,对上了一双在昏暗光线中,依旧幽深冷冽的眼眸。

玄色衣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但那张脸,沈未晞死也不会认错——

翊王,萧弃!

他怎么在这里?!

沈未晞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挣扎。萧弃却已不容分说,将她往自己身侧一带,同时另一只手极快地捂住了她的口鼻(也连带着捂住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将她整个人严严实实地藏在了自己身形与墙壁形成的狭窄夹角里。

谷雨也被旁边另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显然是萧弃的侍卫)以同样的手法制住,拖到了另一侧阴影中。

整个过程快如鬼魅,无声无息。

几乎是同时,四五个手持棍棒、家丁模样的人冲进了巷子,为首一人低声喝道:“仔细搜!刚才明明看到人影往这边来了!”

他们在巷子里来回搜寻,火把的光亮几次从沈未晞和萧弃藏身的角落扫过。沈未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男人坚实冰冷的胸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冽的沉水香气,混合着一丝极淡的血腥气(或许是她自己的错觉?)。他的手臂横在她身前,带着不容置疑的禁锢力道,捂着她口鼻的手干燥而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耳廓,近到她能看清他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冷硬如刀削,下颌线紧绷着。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与他如此接近。近到前世城墙上的冰冷目光与此刻温热(相对而言)的躯体触感重叠,让她生出一种极度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战栗。恐惧,戒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因为过分贴近而产生的僵直与……无措。

萧弃垂眸,目光落在怀中女子苍白的侧脸上。她紧闭着眼,睫毛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过激挣扎。他能感觉到她胸腔内心脏狂乱的跳动,隔着单薄的粗布衣衫,一下下撞击着他的手臂。

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像风雪中颤栗的幼鸟,羽毛被濡湿,却依旧试图扬起头。

他捂着她口鼻的手,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以及……嘴唇的柔软。这个认知让他指尖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动。

巷子里的家丁搜寻无果,骂骂咧咧地退走了:“妈的,跑得真快!回去怎么跟夫人交代!”

脚步声远去,巷子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隐约的更鼓声。

危险暂时解除。

萧弃缓缓松开了捂着沈未晞口鼻的手,横在她身前的手臂却并未立刻收回。他低头,看向怀中依旧僵硬如石像的女子,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哑:“人走了。”

沈未晞这才像是骤然回过神,猛地睁开眼,眼底还残留着未褪的惊惶,以及看清眼前人是谁后的、更深的骇然与戒备。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向后缩去,却被他手臂挡着,后背紧紧贴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殿、殿下……”她声音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和无法掩饰的惊疑,“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萧弃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维持着将她半圈在怀中的姿势,深邃的目光如同寒潭,静静地落在她脸上,似乎在审视,又似乎只是单纯地看着她。

巷子里的光线太暗,只有远处人家窗户透出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彼此的轮廓。可就在这晦暗的光线下,沈未晞却觉得,萧弃的眼神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黑暗,看进她灵魂最深处,看清她刚刚得知的、足以颠覆一切的秘密,看清她此刻翻天覆地的心绪。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心跳如鼓,不仅仅是因为后怕,更因为这种近在咫尺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压迫感,以及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深不见底的探究。

“这话,该本王问你。”萧弃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却因压低了音量,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沈大小姐,夜深人静,不在国公府闺阁安寝,却乔装改扮,出现在这龙蛇混杂的西城陋巷,与不明身份之人私下会面……意欲何为?”

他的问题直白而犀利,没有丝毫迂回。

沈未晞的心脏骤然收紧。他看到了?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那个神秘人的话,他听到了吗?

“臣女……臣女只是……”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合理的借口,却因刚刚遭受的巨击和此刻的紧张而一片混乱。

“只是什么?”萧弃微微俯身,凑近了些许。冷冽的气息更加清晰地笼罩下来,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只是听闻此处有医治惊梦的偏方,特来寻访?还是……”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紧紧护在胸前的、藏着长命锁和锦帕的位置,“只是来取回一些……旧物?”

沈未晞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知道了!他果然看到了!他甚至可能听到了部分对话!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身世秘密是她目前最大、也最致命的软肋,一旦曝光,她将失去一切立足之地,甚至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而知道这个秘密的,是萧弃,是前世裁定她死刑的翊王!

他会怎么做?揭发她?利用她?还是……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除掉她?

就在她因恐惧而几乎窒息时,萧弃却忽然撤回了手臂,向后退开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过分贴近的距离。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沈未晞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连忙扶住冰冷的墙壁。

萧弃站在半步之外,玄衣几乎融入夜色,只有那双眼睛,依旧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她想象中的鄙夷、威胁或杀意,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沈国公寿宴在即,”他忽然开口,话题转得突兀,“沈大小姐身为嫡长女,想必事务繁忙。这西城之地,鱼龙混杂,并非闺阁女子该来之处。今日之事,本王就当未曾看见。”

沈未晞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不追究?不揭穿?

“不过,”萧弃话锋一转,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你既已搅入这浑水,就该知道,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今日那人所言,是真是假,是陷阱还是真相,你需自行分辨。但切记,在你没有足够的力量自保之前,妄动,即是取死之道。”

他这是在……提醒她?警告她?还是……另一种形式的……保护?

沈未晞完全懵了,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他的心思,比这夜色更深沉难测。

“那……殿下为何……”她艰难地开口,想问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帮她遮掩。

萧弃却打断了她,目光越过她,投向巷子外更深沉的夜色,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本王行事,无需向你解释。你的丫鬟在那边,带着她,从后巷离开。今夜之事,忘掉。那人给你的东西,藏好。”

说罢,他不再看她,转身,玄色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冷冽的沉水香气,和他最后那平淡却仿佛重若千钧的话语,证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

沈未晞扶着墙壁,怔怔地站了很久,直到谷雨带着哭腔扑过来扶住她:“小姐!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吓死奴婢了!翊王殿下他……”

“我没事。”沈未晞打断她,声音沙哑得厉害。她摸了摸怀中硬物的轮廓,那冰凉的长命锁和柔软的锦帕,真实地提醒着她刚才听到的一切。

不是梦。她不是沈家女。母亲林氏的死可能另有隐情。陈氏……很可能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而萧弃,那个最不该出现的人,却在她最危险的时刻出现,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将她救下,又用最冰冷的话语提醒她,最后……放过了她。

为什么?

沈未晞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她很清楚:从此刻起,她脚下的路,将更加荆棘密布,也更加……扑朔迷离。

她缓缓吐出一口带着寒意的浊气,眼神重新凝聚起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不管她是谁,不管前路有多少阴谋和杀机,这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摆布。

“我们走。”她低声对谷雨说,最后看了一眼萧弃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身,扶着谷雨,一步一步,坚定地朝着与来时相反、更黑暗也更未知的巷子深处走去。

夜色,吞没了她的身影。

也吞没了远处屋檐上,那道静静伫立的、玄色的身影。

萧弃站在屋脊的阴影中,望着沈未晞主仆消失的方向,眸色深沉如海。

方才将她护在怀中时,那份过分轻盈的重量,那剧烈颤抖却强作镇定的身体,还有她睁开眼时,眼底那混杂着惊惧、戒备、茫然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猎物的脆弱与倔强的复杂光芒……竟让他沉寂多年的心湖,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陌生的涟漪。

像是一片雪花,落在了冰封千年的寒潭上。

无声无息,却留下了痕迹。

他知道她今夜听到了怎样惊心动魄的秘密。那个神秘人……他的人晚了一步,只追踪到一点模糊的线索,指向宫中某个早已沉寂的角落。而沈未晞的身世……若真如那人所言,那牵扯到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沈家的后宅阴私了。

“殿下,那几人已经处理了,是陈氏派来的家丁,身上搜出了迷香和麻袋,看来是打算将沈大小姐掳走。”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弃身后,低声禀报。

萧弃“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望着远处。

“陈氏那边,似乎已经知道沈大小姐在查林氏旧事,狗急跳墙了。”黑影继续道,“属下是否要……”

“不必。”萧弃打断他,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让她自己应付。沈崇案头的‘证据’,该起作用了。”

“是。”黑影迟疑了一下,又问,“那沈大小姐的身世……”

萧弃沉默片刻,缓缓道:“继续查。重点查林氏生产前后,宫中、沈家,以及……江南林家,所有异常的人事变动。还有,查查‘昭阳’这个名字。”

“遵命。”

黑影领命而去。

萧弃独自站在夜风中,玄色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脑海中,再次浮现沈未晞最后看向他的那个眼神——恐惧,警惕,困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微微蹙眉,将这不合时宜的联想驱散。

他帮她,不过是因为陈氏和太子那边牵扯过多,留着沈未晞这个变数,或许更有用。仅此而已。

至于那点莫名的悸动……约莫是今夜风太大,吹散了心神。

他转身,身影融入更深沉的夜色,仿佛从未为谁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