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嘶,”刘桂芬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她狮子大开口。
陈钟明听到的她的话,也脸色一黑。
“果然是臭不要脸的讨债鬼,一天天就知道伸手要钱!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江以清见状,立刻换上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对着围观的村民哭诉:“各位乡亲们,你们评评理!这些年,娘总说嫂子身体不好,天天给嫂子煮鸡蛋、蒸白米饭,可我呢?每天被迫下地干两个人的活,回来只能吃玉米糊糊,有时候甚至连糊糊都吃不饱!现在我被人诬陷,想要点赔偿,娘还说我是讨债鬼......”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各个面露不屑,心疼江以清。
“陈家婆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儿媳,怎么差距这么大?以清这孩子太委屈了!”
“是啊!以清在陈家当牛做马,受了这么多苦,要五十块钱赔偿怎么了?一点都不多!”
刘桂芬面上熬不住,陈钟明也心里发虚,江以清说的都是事实,这些年他确实偏心白思思,忽略了江以清的处境。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好,我给你五十块钱。但你拿到钱后,就别再追究思思的责任了。”
陈钟明心里清楚这年头,诬蔑烈士配偶,一旦闹到公社,不光要被唾沫淹死,不定还会被拉去劳改。
陈钟明比刘桂芬守信得多,转身回屋拿出五十块钱,递给了江以清,她接过钱,小心地放进贴身的衣袋里,没再看他们一眼,向围观的人道了谢,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半天,都没整什么幺蛾子,或许是怕了江以清的 “不好惹”,或许是实在没脸再闹。
村长来送脱离关系证明的时候,正是刚下工的时候。
陈家一家看着江以清欢天喜地的接过证明,那模样像是恨不得立刻就逃离陈家,眼里满是复杂。
刘桂芬在一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钟白真是造孽,牺牲之后,婆娘就要跟外人跑了。
她现在还一直坚信着沈镌就是江以清的姘头。
陈钟明自从昨晚的事后,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他看着江以清俏丽的脸庞,怀疑自己顶替大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之前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白思思,昨天晚上私下脸皮后,倒像是变了个人。
反倒是他一直瞧不上的江以清,现在却像是高攀不起。
江以清可不管他们的弯弯绕绕,背着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陈家大门,彻底告别了这个囚禁了她两辈子的牢笼。
福源村去镇上只能依赖一天两次的牛车,拉车的是个老汉,姓王。
江以清将行李抱得紧紧的,钱和证明都贴身放着,生怕出一点差错。
离开村子前,她特意绕到了牛棚 —— 傅雁书和林雀已经回来了,王二赖自那天后也没再出现过。
江以清和他们告别,并承诺他们说可以给他们送信。
牛棚里除了傅家夫妻,还有另外两位教授,听到她可以帮他们送信,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拦都拦不住。
到了镇上,王老汉就匆匆赶回去了——他还要赶傍晚的牛车回村。
江以清这辈子在陈家当牛做马,很少有机会来镇上,直到上辈子后期生活变好,才偶尔来几次,对这里的环境到底有些陌生。
买火车票时,她特意选了一张卧铺票,虽然价格比硬座贵了不少,但能好好休息,也更安全。
算算时间,离火车发车还有五个多小时。
她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两个大肉包咬着,从这儿到京都的路不近,差不多两天。
她算算吃饭的时间,又去买了几个葱花和馒头。
除去车票,她差不多花了一角。
她还特意去了邮电局,把给傅雁书等人写的信寄了出去。
一番折腾下来,她摸了摸贴身的钱袋,里面还剩七十块三角五分。
这个年代物价不算高,但火车票占了大头,剩下的钱虽然够暂时用一阵子,可江以清心里还是没底,若是京都的亲戚不好相处,她恐怕还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这一世,江以清其实也还没想好要怎么过,只是想着要先逃离陈家,找到亲戚什么都是次要的。
想到这儿她又感觉自己上辈子活得真是失败,一辈子什么都没得到。
想到这儿,心里难免有些悲伤。
她很快就拍拍脸,给自己打气她还有一直以来的理想,成为一名外交官,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她坚信日子是过出来的,上辈子她任劳任怨,照样蹚出了一条路,只是没想到一家都是白眼狼。
江以清随便逛着,购置必需品,直到火车快到了,才回了车站。
绿皮火车哐当哐当晃着,江以清目光扫过车厢——人挤人满是汗味,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说笑声,乱得像一锅粥。
她谨慎地跟在人群后面,但又装成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怀里紧紧搂着行李,生怕被人撞到。
在狭窄的卧铺通道里,一个黑瘦的小伙与她擦肩而过,对方的动作很快,却还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没等江以清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江以清找到铺位后,连忙检查自己的行李。
还没等她翻开行李包,就发现灰蓝色的布料上多了一道细细的口子,像是被刀片划开的。
她心里暗道不好,翻来覆去的检查,发现自己几张放在里面的毛票和一把银锁丢了。
金额不大,但那个银锁,是她被丢下后就有的,上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白思思摸了走,让她摇身一变,成了京都的千金。
这可是她上京都最重要的信物。
她马上找了列车员,阐明了事情的经过。
列车员一听事关 “寻亲信物”,表情立马严肃起来,安抚江以清。
他刚汇报了情况,就迎面撞上沈镌带着四五个列车员向他们走来。
双方打了个照面才知道那个小偷还偷了沈镌的东西,而且还涉嫌机密。
小偷趁着沈镌帮助一位女士放行李的时候,借着混乱顺走的口袋里的东西。
几个列车员急得团团转,四处询问乘客有没有看到可疑人员,可车厢里人太多,根本没人注意到。
江以清站在一边努力回想小偷的模样,大致进行描述。
此时火车距离下一站还有十分钟,如果在这之前找不到小偷,一旦火车到站,对方肯定会趁机逃跑,到时候再想找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