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了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大宅客厅,那种无形的排斥感更加明显。
林晚和许以安被安排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与主桌那边的欢声笑语形成鲜明对比。
林晚面无表情地坐着,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只有偶尔掠过主桌那其乐融融场景时,眼底深处才会闪过一丝嘲讽。
许以安安静地坐在她旁边,小短腿悬在空中够不着地,轻轻晃荡着。
她看似在发呆,实则在脑中飞速回忆原著细节,并观察着在场每一个人。
林璇无疑是全场的焦点,她带着儿子司铭,像只花蝴蝶般周旋于宾客之间,言笑晏晏,时不时引来一阵奉承和笑声。
林老夫人看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骄傲和宠溺。
“妈,你看铭铭,非要学着给外婆敬酒,这孩子,真是......”
林璇娇笑着,将一杯果汁递给司铭,引导着他走向主位上的林老夫人。
“哎哟,我的乖孙,真懂事!”
林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接过那杯果汁,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将司铭搂在怀里心肝肉地叫着。
这时,有宾客笑着提议:“铭铭这么聪明,不如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听说小小年纪就会背好多古诗了?”
林璇故作谦虚,眼底却尽是得意:“哎呀,他呀,就是瞎背,上不得台面。”
话是这么说,却半推半就地让司铭站到了空地上。
司铭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扯着嗓子开始背诗,虽然稚嫩,但在这种场合,足以引来一片夸赞。
许以安在心里默默吐槽:就这?她上辈子黑进五角大楼数据库的时候,估计这娃还在玩泥巴呢。
背诗环节结束,掌声雷动。
林璇目光一转,像是才注意到角落里的许以安,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哎呀,光顾着让铭铭献丑了。安安也在呢,说起来,安安好像比铭铭还大两个月吧?不如也让安安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小朋友嘛,多锻炼锻炼才好。”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许以安身上。
那些目光带着审视、好奇,还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
谁不知道林晚这个女儿胆小怯懦,上不得台面?
林璇这分明是故意想让她们母女难堪。
林晚握着杯子的指尖微微泛白,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
她正要开口,手却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覆盖住了。
许以安抬起头,脸上丝毫不怯场,只有属于孩童的天真。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林璇,奶声奶气地开口:“小姨,弟弟背的诗真好听。但是老师说过,‘融四岁,能让梨’。安安已经六岁啦,是姐姐,要把机会让给弟弟妹妹才对呀。”
她顿了顿,小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惑,歪着头看向林璇:“而且,小姨,今天是外婆的生日,最重要的不是外婆开心吗?为什么一定要小朋友表演节目呢?”
话音落下,周围瞬间安静了几分。
这几句话,看似童言无忌,却像软刀子,精准地戳了回去。
先是点出铭铭年纪小却不懂“谦让”之礼,反衬许以安作为姐姐的“懂事”;接着又把焦点拉回寿星身上,暗示林璇本末倒置。
最关键的是,许以安那副纯然无辜的表情,让人完全无法指责她是在故意针对。
林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这个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小丫头,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林老夫人也皱了皱眉,虽然她偏心,但许以安这话占着“理”字,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淡淡道:“行了,小孩子玩他们的,吵吵什么。”
林晚垂眸,看着身边这个小豆丁。
女儿今天......真的太不一样了。
不仅仅是胆大了,这份机敏和应对,完全超出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
是被欺负狠了,终于知道反抗了?
林璇吃了个闷亏,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好再发作,只得强笑着扯开话题。
许以安悄悄松了口气,深藏功与名。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献礼的环节到来了。
宾客们呈上的礼物琳琅满目,堆满了旁边的桌子,渐渐价值不菲。
林璇牵着司铭,袅袅婷婷地走上前,示意佣人捧上一个精美的紫檀木盒。
“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亲自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佛,水头极好,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知道您礼佛,特意请大师开过光的,保佑您平安康泰。”
林老夫人信佛,见到这尊玉佛,眼睛顿时亮了,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连声道:“好,好!小璇有心了,这礼物太合我心意了!”
周围宾客也适时发出赞叹。
“璇小姐真是孝顺!”
“这玉佛品相绝佳,价值不菲啊!”
“老夫人好福气!”
林璇享受着众人的夸赞,眼风似不经意地扫过角落里的林晚,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
轮到林晚了。
她站起身,从随身的手袋里拿出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深色礼盒,走了过去。
“生日快乐。”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将盒子放在堆满昂贵礼物的桌上,显得格格不入。
林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随意地“嗯”了一声,连打开看看的兴趣都没有。
一旁的林璇却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故作好奇地开口:“姐姐给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快打开让我们也开开眼界呀。”
她这话引得不少宾客也好奇地望过来。
谁都想知道,这位与林家格格不入的真千金,会送上什么寿礼。
林晚蹙眉,眼底闪过一丝厌烦。
林老夫人见状,不耐地挥挥手:“行了,放着吧。”
语气中的敷衍毫不掩饰。
“别呀妈,”林璇笑道,“姐姐送的,肯定也是花了心思的,看看嘛。”
她说着,竟主动伸手拿过那个朴素的盒子,直接打开。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款式老旧、材质普通的深色丝巾。
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随即,隐隐有窃窃私语和压抑的低笑声传来。
与林璇那尊光华夺目的翡翠玉佛相比,这条丝巾简直寒酸得可怜。
林璇拿起丝巾,故作惊讶:“呀,是条丝巾啊。姐姐,妈过六十大寿,你就送这个吗?这......是不是太随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