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结婚第十年,丈夫和儿子开始对我过敏。
只要我靠近,丈夫就呕吐不止,儿子则会惊厥抽搐。
哪怕我换掉了所有洗护用品,每天洗十遍,把皮都擦破,也无济于事。
为了让他们好受些,我主动搬出家。
只敢在深夜,穿着防护服回来看他们一眼。
可他们的排斥反应却愈发剧烈。
我只能改成每周见他们一次,每次三分钟。
我以为我的妥协只是暂时,会等到他们康复的那一天。
直到我出差回家拿证件时,却看到妹妹穿着吊带从我的卧室出来。
儿子欣喜地抱着她撒娇:
「小姨你醒啦!你什么时候才能永远做我的妈妈啊。」
丈夫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叹气:
「别急,等把你妈妈折磨疯了,她就会自己滚蛋。」
「这样爸爸才能保住财产,永远和你还有小姨在一起。」
1.
我站在玄关处只觉得有些站不稳。
明明这个点应该在公司加班的丈夫,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儿子,现在全都在家。
甚至,连我刚离婚不久的妹妹江晚卿都在。
我一定是在做噩梦,听错了。
就算宋奕辰真的出轨了。
可我亲手带大的儿子,怎么可能不爱我呢?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还在继续。
「小姨,过两天我不想去见妈妈了。」
明明亲昵蹭着江晚卿的胳膊。
「就算只有三分钟我也不想去,我只想有小姨一个妈妈。」
江晚卿温柔地抱着他,轻声细语:
「好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继续好好演小姨教你的那样讨厌妈妈。」
「那小姨很快就能做你唯一的妈妈了。」
「还是晚卿你想的办法管用。」
宋奕辰的笑声里满是宠溺,
「你看,现在江晚宁都不敢随便回家了。我看再过不久,她就该彻底受不了了。」
我的大脑轰鸣一声,嗡嗡作响。
怪不得妹妹三个个月刚办完离婚,宋奕辰和明明就对我「过敏」起来。
原来这根本不是什么怪病。
而是一场为我量身定做的,逼我净身出户的阴谋。
江晚卿幽幽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虚伪的无奈:
「唉,我也不想这么折磨姐姐的。」
「可不这样,她怎么舍得放手,怎么肯净身出户呢?」
「等我们结婚了,我再给她点补偿吧。」
我的心一寸寸凉透。
十二岁那年,父母因为破产双双跳楼。
是我一个半大的孩子牵着五岁的江晚卿,在各个亲戚家辗转寄宿。
为了让她能吃上一口热饭,为了不让她被人看轻。
我常常忍饥挨饿,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她。
为了早点挣钱供她上学,我甚至放弃了保送研究生的名额,一头扎进社会打拼。
我以为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姐妹。
前几天,我还哭着跟她诉苦,说自己快撑不下去了。
她抱着我,温柔地劝我别难过,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现在想来,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你别这么想,晚卿你没有错。都怪江晚宁那脾气,太牙呲必报了。」
「家里的房产、存款全在她名下,要不是怕离婚她跟我们鱼死网破,我们何必走到这一步。」
看着他们三人亲亲热热,笑着走进了我的卧室,我再也站不住。
我才关掉录像,一步步退到门外。
动作很轻,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拨通了当律师闺蜜的电话,声音出奇地平静:
「帮我查宋奕辰,他出轨了。」
电话那头,闺蜜的声音很担忧:
「晚宁?你没事吧?」
我抿紧嘴唇,没有回答。
怎么会没事呢。
我生命中仅剩的三个家人,联合起来,要把我推进地狱。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再做什么好人。
你们想让我不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
2.
第二天一早,我没打任何招呼,大咧咧地进了家。
宋奕辰正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看见我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
他甚至忘了自己该有的「过敏反应」。
「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换好鞋,径直走向餐厅,轻笑一声:
「怎么?我回自己的家,还需要向你报备?」
我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餐盘上。
一个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蛋,边缘微焦,蛋黄饱满,旁边还配着两根小香肠。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和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烧卖。
我们结婚十年,他连厨房的门都很少进。
就连我之前得新冠,烧到快脱水。
求他给我煮一碗白粥,他都冷着脸说他不会。
现在看来,他会的东西,还真不少。
眼看我面不改色地在餐桌边坐下,他才如梦初醒般,开始了他的表演。
「咳咳!江晚宁!你快走!我难受,好想吐......」
他演得声嘶力竭,脸都憋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若是昨天,我怕是已经心疼得不行,立马转身就走,不敢再刺激他分毫。
可现在,我只觉得这出戏码无比滑稽。
我夹起一个虾饺,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
「那你自己回房待着吧,别在这儿碍眼。」
「我饿了,要吃饭。」
宋奕辰见我无动于衷,脸色更加难看,语气也急促起来。
「江晚宁!你到底想干什么?明明马上就要醒了!」
「你想看他当着你的面惊厥抽搐,被送去急救吗?」
我没理他。
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粥。
我的沉默,让宋奕辰的表演有些进行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开了。
江晚卿打着哈欠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我的真丝睡袍,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娇懒。
「老公,煮好了吗?我好饿呀......」
她的话在对上我目光的瞬间,戛然而止。
我放下汤匙,抬眼看她。
「你叫谁老公?」
江晚卿干笑两声,眼神躲闪。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我刚才睡迷糊了,还以为在自己家呢。」
这谎撒得真是漏洞百出。
不等我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也迷迷糊糊地跑出来。
一把抱住江晚卿的大腿,奶声奶气地撒娇:
「妈妈,抱抱。」
江晚卿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推开明明,声音都变了调。
「明明你认错了!我是小姨!不是妈妈!」
宋奕辰比她镇定许多,将明明拉到自己身后,同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晚宁,你听我解释。」
「昨晚明明发高烧,一直哭着想妈妈。」
「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才打电话让晚卿过来帮忙照顾的。」
「好了,你先出去,我知道你想我们,但你这样突然回来,只会让我们更难受。」
明明一边哭,一边往后退,指着我尖叫:
「妈妈你走开!我不要看见你!我难受!」
他小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好像下一秒就要抽过去。
江晚卿立刻着急上来拉我的胳膊。
「姐姐,你先走吧,我照顾姐夫和明明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别再刺激他们了。」
看着他们三个人在我面前卖力地表演着拙劣的戏码,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甩开她的手,积攒了一早上的怒火即将喷薄而出。
可话到嘴边,我却眼前一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隐约听到了他们压低声音的争吵。
「怎么办?姐姐晕倒了!」。
「不能送她去医院!要是被查出来......」
后面的话,我再也听不清了。
3.
再次醒来,我人已经在酒店。
江晚卿见我睁眼,立刻换上一副担忧至极的面孔。
「姐,你醒了?你吓死我了!」
我撑着身子坐起来,感觉头痛欲裂。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递过来一杯温水,叹了口气。
「姐,你刚才突然精神失常,出现了幻觉。」
「嘴里不停地胡说八道。还跑到街上大吵大闹,拉都拉不住。」
「我接到姐夫的电话,只能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她说着,把她的手机递到我面前。
屏幕上,一段视频正在播放。
视频里的「我」,头发凌乱,在大街上疯了一样撕扯自己的衣服。
对着空气又哭又骂,像个彻底失控的疯子。
如果我没看到有一帧没p掉的ai标记都要相信了。
他们竟然连这个都准备好了。
江晚卿收回手机,满眼忧虑地看着我。
「姐,我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你没去看吗?你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关切的脸,胃里一阵翻涌。
我假装头还很痛,虚弱地揉着太阳穴。
「我想不起来了,头好晕,想自己静一会儿。」
江晚卿仔细观察我的表情,看我似乎真的信了她的话,松了口气。
「也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上班了,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炖锅鸡汤送来补补身子。」
看着她消失在门口,我一秒钟也不敢耽搁,直奔最近的医院。
我要验血。
最近这段时间,我确实常常觉得精神敏感脆弱,情绪波动极大。
有时候甚至会莫名其妙地迎风流泪。
我一直以为,是忧心宋奕辰和明明的「过敏症」才导致的抑郁。
如今想来,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们一定对我做了什么。
尤其是江晚卿,自我搬出家后,她几乎每天都给我送来各种她亲手煲的汤。
就在我排队等结果时,闺蜜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刚接通,就听到她在那头气急败坏地怒吼:
「晚宁!你那个妹妹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我查到了!她和你老公宋奕辰,六年前就在一起了!」
我的心一沉。
紧接着,闺蜜给我发来了一堆资料。
一条条宋奕辰给江晚卿的大额转账记录和开房记录。
还有一个妹妹的小某书链接。
3.
里面是江晚卿的私密日记,密密麻麻,记录了她和我丈夫长达六年的地下恋情。
她写,她怎么在我的婚礼上,就对我的新郎一见钟情。
她写,他们怎么在我也在场的情况下,用眼神传递爱意。
我的手指停留在四年前的一条动态上。
【台风天。姐姐怀孕五个多月,孕吐得厉害,他却肯跑出来,只因为想我。】
台风天......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那天,我怀着五个月的二胎,一个人在家被窗外的狂风暴雨吓得不行。
后来腹痛如绞,身下一片濡湿的血红。
一遍遍地打宋奕辰的电话,无人接听。
直到我失血过多抢救回来后,他才回电,轻描淡写地说他在开会,信号断了。
而江晚卿的日记里,是这样写的:
「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台风天,姐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奕辰直接关了机。」
「窗外是世界末日,窗内,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属于我。」
我忍着悲痛继续往下翻,看到了最新的一条动态,就在前天晚上。
「我怀孕了,我会给我的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奕辰也说,这是他期盼已久的孩子。」
「毕竟,为了我,他连给自己老婆下避孕药这种事都做了,甚至......」
「因为我没有安全感的,他愿意下药流掉姐姐的二胎。」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我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我看了那些动态一整晚,直到窗外天光乍亮。
闺蜜揣着一叠报告单来找我时,她担忧地蹲在我面前。
「晚宁,你还好吗?别吓我。」
我接过那几张纸,一页页地翻看。
清晰地列着我体内一种慢性神经毒素的含量超标。
结论栏里,医生用红笔标注着:
「长期摄入,已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损伤。」
「若持续四个月以上,极有可能诱发器质性精神病变。」
原来我真的中毒了。
他们不仅要夺走我的孩子、我的钱,还要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闺蜜在一旁气得发抖,
「这对狗男女!他们怎么敢!」
「晚宁,你别告诉我,你只想跟宋奕辰离婚就这么算了?这太便宜他们了!」
我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当然不。」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市里最有名那家舞狮团队的电话。
「我加急定制一条横幅。再租你们的团队一天,价钱不是问题,我要最热闹的场面。」
我又联系了宋奕辰公司对面那栋写字楼广告大屏买断十分钟的使用权。
宋奕辰他说对了。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19岁那年,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奖学金的名额被人顶替。
是我闹得整个院系人尽皆知,最后硬生生把名额给他抢了回来。
那时候,他满眼都是崇拜和欣赏。
「晚宁,你真好,像个英勇无畏的女战士。」
后来我们结婚,他创业,被合作伙伴坑骗。
也是我挺着大肚子,一个个搜集证据,陪着他打赢了官司,保住了公司。
可现在,39岁的江奕辰为了小情人害怕我的牙呲必报。
同一种性格。
爱的时候是英勇,不爱的时候就成了疯癫。
只是我没想到,我拼尽全力保护的两个人,最后会联手把我捅得千疮百孔。
万事俱备。
我换上一身明艳的红色长裙,拿着刚刚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站在了宋奕辰的公司楼下。
我身后,是锣鼓喧天的舞狮队,和一条长得几乎能绕楼一圈的巨大横幅。
我给宋奕辰发了条信息。
「下楼,我给你准备了一场好戏。」
2
4.
所有路过的职员都停下了脚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拿出手机疯狂拍照。
我视若无睹。
在我身后,是两支雄壮威武的舞狮队,气势震天。
最前面,一条二十米长的巨型横幅被高高拉起。
红底金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祝宋奕辰总裁与小姨子江晚卿狼狈为奸,喜结连理!】
宋奕辰下楼时,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人群,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压低声音怒吼:
「江晚宁,你又在闹什么!」
我手腕吃痛,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只是抬起另一只手,对着身后蓄势待发的舞狮队,轻轻打了个手势。
「咚——咚锵!咚咚锵!」
锣鼓声陡然拔高,两头金色的雄狮一跃而起,气势如虹地嘶吼:
「莅临!杀妻爬小姨子床的宋奕辰总裁公司!前来慰问!前来慰问!」
声音洪亮,传遍了整条街。
宋奕辰手上的力道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那天都解释了,晚卿只是来照顾明明!」
我看着他死死拽着我的手,嗤笑出声。
「怎么?现在不过敏了?」
「不呕吐,不难受了?」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尴尬地松开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窃窃私语。
他终于绷不住了,指着我的鼻子怒吼:
「适可而止!江晚宁!你别再闹了!」
话音刚落,一个娇弱的身影哭哭啼啼地从公司大门里跑了出来。
「姐姐!」
江晚卿冲到我面前,泫然欲泣。
「你是不是又忘记吃药,开始胡思乱想了?我真的跟姐夫没什么的!」
「你这样是要逼死我和姐夫吗?」
人群中开始出现同情她的声音。
江晚卿哭得更伤心了,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
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水果刀,高高举起。
「姐姐,我不怪你,你只是病了......」
她悲戚地看着我,又转向周围的人。
「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我和姐夫有什么,我愿意以死明志!」
说着,她握着刀的手就要往自己肚子上捅。
「晚卿!」
宋奕辰大惊失色,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下刀,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怪物。
「江晚宁!你折磨我就算了!她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想她!」
围观的人群彻底倒向了他们那边。
「原来是个疯子啊,怪不得......」
「脑子不正常,真可怜她老公和妹妹了。」
「快送精神病院吧,别让她再害人了。」
宋奕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招呼几个黑衣保镖朝我逼近。
「晚宁,乖,跟我去医院好好治疗。」
可惜,保镖还没靠近我三米,就被我身后突然出现的另外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拦住了。
害,谁还没几个保镖呢。
我拨开挡在身前的保镖,扬声说道:
「凡事要讲究证据,你们有我得病的证据吗?」
没等他们开口,我笑了。
「但你们出轨的证据,我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对面汇金大厦那块巨大的广告屏,黑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
屏幕中央,亮起了血红色的数字。
十、九、八......
我看着宋奕辰和江晚卿骤然紧张的脸,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
宋奕辰,江晚卿,好戏,开场了。
倒计时结束,屏幕上播放出那天我在玄关录下的影像。
「别急,等把你妈妈折磨疯了,她就会自己滚蛋。」
「这样爸爸才能保住财产,永远和你还有小姨在一起。」
三人的声音,通过我提前布置好的十几个同步蓝牙音箱,清晰地传遍了方圆百里。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卧槽!」
「这tm的是人吗?」
「我的妈呀,太恶毒了!」
宋奕辰和江晚卿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5.
紧接着,屏幕一转,是江晚卿小某书私密动态的截图。
「今天又在他身上留了新的印记,姐姐那个蠢货还以为是过敏呢。」
「今天又用姐姐的卡给我买了个包包,虽然花的是她的钱,但爱是姐夫给我的呀。」
「只要想到姐姐穿着防护服狼狈躲在门外,而我却躺在她床上,我就开心得睡不着觉。」
一张张,一句句,恶心得让人惊叹。
「不是我!那不是我写的!」
江晚卿彻底慌了,疯狂地摇着头。
「是别人冒充的!我没有!我不是这样的人!」
可已经没人信她了。
所有人看他们的眼神,已经从同情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唾弃。
宋奕辰眼看无法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将江晚卿护在身后。
「是!我承认!我跟晚卿是出轨了!」
他瞪着我,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但是有什么不能私下说?非要闹得这么鱼死网破!」
「江晚宁,我们好歹十几年的感情,你一点都不顾了吗?」
江晚卿在他身后哭哭啼啼地附和:
「姐姐,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爱来了,我怎么都挡不住啊......」
他们紧紧相依,仿佛一对被世俗拆散的苦命鸳鸯。
「晚宁,把这些都撤了,收手吧。」
宋奕辰试图劝我,「事情闹大了,儿子怎么办?别人怎么看他?」
我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我的那张毒理学化验单被放大到极致。
「中枢神经系统不可逆损伤。」
「诱发器质性精神病变。」
红色的标注,触目惊心。
我止住笑,冷冷地盯着他。
「我都要被你们联手毒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了,你现在让我收手?」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背叛我,算计我,还想要我的命,给你们肮脏的爱情铺路?」
「凭什么?」
「宋奕辰,我们离婚吧。」
我看着他灰败的脸,公布了最后的审判。
「孩子归你,财产和公司,都归我。」
宋奕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眼睛里布满血丝。
「江晚宁,你做梦!」
「公司是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你想都别想!」
我没说话。
只是慢悠悠举起我的手机,点开了一个没有投屏的视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他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男人,此刻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所有的嚣张气焰都熄灭了。
他死死盯着我的手机,瞳孔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
几秒后,他肩膀垮了下来。
「好。」
「我离。」
他抬起头,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哀求。
「你别放了,求你了。」
江晚卿完全没搞懂状况,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尖声叫道:
「不行啊姐夫!没了钱和公司我们怎么生活啊?你怎么能答应她呢?」
她直直跪在了我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姐姐,我求求你,你手下留情吧!」
「我知道错了!只要你放过我们明明的抚养权也可以给你!姐夫再也不见他了!」
呵,真是慷他人之慨。
明明是她用来拴住宋奕辰,攻击我的工具,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够了!别再说了!」
宋奕辰终于忍无可忍,厉声呵斥住她。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还有一丝狼狈不堪的难堪。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公司大楼。
我大获全胜。
积压在胸口多日的郁气,终于畅快地吐了出来。
6.
网络上关于我们这场闹剧的讨论已经沸反盈天。
江晚卿的小号被扒了个底朝天,她是如何教唆宋奕辰和明明假装过敏。
如何在我的床上拍下胜利者姿态的自拍。
桩桩件件,都成了全民吃瓜的盛宴。
虽然她删的快,人脸都打了码。
但公司的名字还是被神通广大的网友扒了出来,股价应声下跌。
但我知道,宋奕辰这种人,绝不会这么轻易把公司交给我。
果然,签离婚协议那天,我等来了他的后手。
就在我和宋奕辰坐在会议室,准备落笔签字公司转移合同时,会议室的门被撞开。
公司所有高层,黑压压地闯了进来。
「宋总,不能签!」
「我们不同意把公司交给一个不为公司考虑的女疯子!」
「如果她当董事长,我们就集体离职!」
一片嘈杂的起哄声里,宋奕辰老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我。
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虚伪的、稳操胜券的微笑。
「江晚宁,你看看。就算你得到公司,它也只是一个空壳子,何必呢?」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钱和房子你拿着,安安稳稳过后半辈子不好吗?公司,就不必了吧。」
我啧了一声。
将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发出清脆的响声。
「宋奕辰,我们婚前就签过协议。」
「只要离婚,无论任何理由,你名下所有财产。」
「包括这家公司的全部股份,都无条件归我个人所有。」
我抬起头,扫过那一群义愤填膺的高管,笑了。
「行啊,想走的现在就去人事部办手续,我批了。那么,都滚好了。」
我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带头闹事、叫得最凶的销售部经理和市场部经理身上。
「王经理,李经理,」
我慢悠悠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把你们从对家公司挖过来的?」
他们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眼神闪躲,下意识地往人群后缩了缩。
我不再理会他们,目光重新落回宋奕辰那张再次变得难堪的脸上。
「你现在不签,也可以。我最多就是多花点时间打打官司。」
我拿起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
「但是,到时候要打的官司,可能就不止离婚财产分割这一件了。」
他想到了什么,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最终,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上飞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刚走出会议室,一直等在外面的江晚卿就哭哭啼啼地冲了上去。
「奕辰!我们以后怎么办啊?孩子生下来难道连奶粉钱都没有吗?」
一个温热的小身体猛地撞到我的腿上。
明明扑在宋奕辰怀里,抬起头,用那双和我极为相似的眼睛恨恨地瞪着我。
「爸爸,我们是不是没有房子住了?」
「为什么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明明是坏孩子,说我的小姨是小三?明明不是!」
他在看到我之后,冲过来对着我的小腿又踢又打。
「都怪你!都是因为有你这个妈妈,一切才变成这样的!」
他的拳头没什么力气,打在身上不疼。
但那淬了毒的话,却像一根根针。
我冷漠地看着他,伸手将他推开。
力道不大,但他还是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愣住了。
「滚开。」
「去找你真的妈,别来烦我。」
他从没见过我这样冷漠。
在他的记忆里,妈妈永远是温柔的,是会把他抱在怀里,满足他一切要求的。
他脸上的愤怒和恨意褪去,换上了一副茫然又委屈的表情,小声地喊我:
「妈妈......」
我没有回头,面无表情地踩着高跟鞋,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他越来越大的哭声。
但我一步都没有停。
7.
刚拿到公司,我转手就把它低价卖出。
有关于江奕辰的,我恶心。
拿到离婚证后,我卖掉了曾经的婚房。
我换了一间隔壁a市市中心的大平层。
视野开阔,能俯瞰整座城市的霓虹。
听说宋奕辰找工作四处碰壁。
他在行业里那点名声,早就在我们离婚的闹剧中败光了。
有点规模的公司怕惹上我,没人敢用他。
那些愿意收留他的小公司,他又嫌掉价,放不下身段。
高不成,低不就。
昔日意气风发的宋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江晚卿,她卖掉了我过去送她的所有奢侈品。
包、首饰、车,能换钱的都换了。
靠着那点钱,勉强支撑着一家三口的开销。
再次见到他们,是三个月后我回来接闺蜜。
我的车堵在了十字路口。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目光扫过街边的小吃摊。
然后,我看见了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江晚卿瘦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颧骨高高凸起,眼窝深陷。
曾经精心打理的卷发枯黄杂乱,随便扎在脑后。
她站在一个煎饼果子摊前,声音尖利又刻薄。
「宋奕辰!我他妈就要加肠加里脊!老娘想吃个十八块的煎饼果子怎么了?」
她身边的宋奕辰,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胡子拉碴,满脸疲惫与不耐。
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窘迫:
「人这么多,你小点声!吃个基础款填填肚子不就行了?非要加那么多东西!」
「我呸!」
江晚卿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现在知道丢人了?当初哄我离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怎么说的?」
「现在呢?连个煎饼果子都让我吃不安生!」
「要不是我肚子里这个不能打掉,我早他妈滚了!」
「跟你这个废物过什么?没用的东西!没了我姐你就是一坨屎!」
她的声音刺耳,引得周围等餐的人纷纷侧目。
宋奕辰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骂废物。
还是那个他曾以为是解语花、是真爱的女人。
他们身边,站着小小的明明。
他身上那套衣服,我认得,还是去年我给他买的。
现在穿在身上,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大截,看着不伦不类。
他被江晚卿的嘶吼吓得瑟瑟发抖,哇哇大哭。
可那对男女,谁也没空理他。
「你闭嘴!」
宋奕辰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江晚卿的胳膊,眼睛猩红。
「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姐把你养这么大,你转头就去勾引自己姐夫!」
「你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宋奕辰一巴掌狠狠扇在江晚卿脸上。
江晚卿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明明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吓得直打嗝。
我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这出闹剧。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真可怜。
也真活该。
江晚卿反应过来,疯了一样朝宋奕辰扑过去,又抓又挠。
「宋奕辰你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两个人撕打在一起,像两条疯狗。
煎饼摊老板一脸嫌恶地赶他们走。
明明站在一旁,看着扭打在一起的父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茫然的视线和我的对上了。
「妈妈......」
绿灯亮了。
我关上车窗,隔绝了那片嘈杂。
一脚油门,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后视镜里,那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黑点。
以后的日子,不会再有这些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