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刚发完舞蹈比赛获奖的朋友圈,女儿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妈,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还蛮骚的。”
我直接愣住,这么粗鄙的话居然从女儿嘴里冒出来?
见我不吭声,她又继续说:“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搞黄昏恋。”
“饭也没心思做,孙女也不看了。我三个月后就要生老二了,你不小心守着,还有心思去参加什么跳舞比赛。”
“那个老东西到底图你啥啊?我是真不懂。”
女婿嬉笑着接话:“图她有老人味呗!”
见我挂了脸,他又嬉笑着说:“哎呀,我们随口开个玩笑而已,妈不会生气了吧!”
我换上了一副笑脸:“陈静怡,你嫉妒自己亲妈就直说。毕竟你样样不如我,心理不平衡,我也能理解。”
一句话让女儿瞬间破防。
“老东西,你说什么呢?谁嫉妒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我没有说错。
1
要不是那句“你其实还蛮骚的”,我真的不想跟女儿撕破脸。
即便我想息事宁人,但女儿一直在挑衅我。
“妈,之前网上还说你们老一辈比我们玩得花,我还不相信。”
“你看看你,一把年纪了,一门心思扑到了跳舞上。”
“我看你就是借着跳舞的名儿,出去乱搞呗!”
污言秽语让我不禁皱眉:“你疯了?在这里凭空造黄谣?我什么时候出去乱搞过?”
女婿王富贵插话道:“楼下张妈说了,你经常去跳舞的那个公园有什么陪跳服务。年轻一点的五六十块一次,五六十岁的二三十块。陪多了成了熟客,就有还能有额外的服务。”
他故意加重了“额外的”几个字上面。
女儿立马会意:“说到底,这跟找小姐有什么区别?跳舞就是个前戏而已。”
女婿冲女儿挑了挑眉,两人一脸猥琐地笑了。
我立即澄清:“呵呵,我不知道张妈,从哪儿听来的花边消息。舞蹈是艺术,我参加的都是正当的文体活动。”
女儿了然一笑,对我说:“妈,你也别藏着掖着。你这种拿过奖的身价,陪跳应该贵多了吧?”
女婿越说越起劲了:“妈,你是用陪跳赚的钱再去贴补老情人吗?”
我冷笑出声,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随手一扔。
怀谦是我的初恋情人,在海外打拼多年,如今已经身家过亿。
我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看着女儿:“你怀谦叔的经济能力,你应该是了解的吧?”
说完,女儿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虽然年轻时是文公团的,但在五十四岁的年纪,以非职业选手身份赢得国际大赛第三名的,离不开陆怀谦的鼎力支持。
陆怀谦专门请来法国工匠,为我量身定做了赛服。
上面的一万颗碎钻,是工匠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光工期就花了九个月。
我试穿拉开帘子的时候,女儿看得眼睛都直了。
然而却对我各种贬低:“哎呀,妈你这个年纪了,还穿这个,真是太暴露了。”
“妈,你看你这个胸都快垂到地上了。穿这个真是招笑。”
“这种紧身的衣服,得我这种年轻人穿才好看。”
我当时羞得满脸通红,即使匠人反复强调这是正常的比赛服。
我要求他们加一层肉色内衬和胸垫,女儿才消停下来。
衣服完工的时候,女儿爱不释手,反复摩挲。
“这么贵的衣服,就穿一次真是可惜。妈,你到时候穿完,给我们萱萱呗。她一直吵着要一件这种满是碎钻的裙子呢!”
我清楚地知道,女儿在用萱萱做借口,其实是她自己想要这条裙子。
我当即就拒绝了女儿:“这衣服有纪念意义。公主裙,我以后会再给萱萱买很多的。”
孙女萱萱当即哭闹了起来:“妈妈,你不是说外婆会把这条裙子送给我的吗?”
女儿当即垮下脸来:“妈,一条裙子,至于吗?这么小气。”
我不想伤了和气,当时没再争辩。
可是第二天临上场时,却发生了一件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2
我直视着女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衣服被剪了个大洞,我差点上不了场。”
女儿紧张得都结巴了:“什么洞?哪有洞?我不知道啊!”
看着她慌张的样子,我心中了然。
我叹了口气:“你要是想要那裙子可以直接给你我说,何必毁了它呢?”
女儿涨红了脸,梗着脖子说:“谁想要了?不就是一条破裙子。你脸真大啊,我帮你拎了一天的衣服,现在反将一军。”
全程接触衣服的只有女儿,不是她那还有谁?
当时我一门心思扑在比赛上,不想跟她吵架,现在反倒给了她狡辩的机会。
第二天我们去参加庆功宴,全程冷脸,没有搭一句话。
陆怀谦特意包下了全市最贵的五星酒店,邀请了亲戚们一起来给我庆贺。
我的二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哎呀!我们桂英真厉害啊!静怡,你真是浪费了你妈的好基因。不然你现在也该是个舞蹈家,不会跟着穷酸小子过苦日子。”
听到这话,女儿和女婿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女儿遗传了我,身材比例非常好。加上从小耳濡目染,对舞蹈的悟性也高。
北舞附中的老师见了,夸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可她偏偏不珍惜,千辛万苦考上了却吵着要退学。
后来我才知道,女儿为了栓住女婿,那时已经未婚先孕,没办法练舞了。
女儿冷哼一声,不屑地说:“什么好基因,谁稀罕?”
我挑了一下眉毛:“不稀罕?不稀罕还逼自己的女儿学跳舞?不稀罕你天天追着萱萱开胯,说她没长开而已,等两年就好了?她已经十三岁了,你明明早就知道她没有学舞的条件!”
但是女儿自然不认:“那又怎么样!搞艺术的关键还是要靠人捧。你就是命好,遇到了肯给你买奖的人而已。”
听到女儿的话,我惊得差点站不住。
陆怀谦冷着一张脸,厉声道:“你怎么说话的?你这话不仅侮辱了我,还侮辱了你妈!”
我抖着声音说:“静怡你也是学舞的人,你知道我的水平配不配得起这个奖!”
女儿立刻反击:“配?我呸!”
她朝我脸上吐了一口浓痰。
我二姐气疯了,直接点破她:“陈静怡你疯了!你就看不得你妈过得好,有人疼是吗?自己男人没钱就去挣,不会疼人就去教,行不行?别眼红别人啊!”
女婿拍桌而起:“说什么呢?谁说我没本事的?你嘴里是装了粪吗,到处喷?”
女儿怒目圆睁:“什么有人疼有人爱,不都是风骚爱勾人吗?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二姐直接回怼:“不嫉妒?那我今天要趁着大家都在,好好讲讲你的事儿。”
“七岁那年,我送你妈舞鞋,你转身就划烂了。我带你妈去烫了时兴的卷发,你趁她睡觉时候,拿剃子直接给她剃了光头。”
从小到大女儿做过无数这样的事情,恰巧被二姐碰到了几次。
为了女儿的面子,我逼着二姐守住秘密。
没想到自己的隐忍,却换来的是女儿变本加厉。
如今在这么多亲戚面前暴露出来,她怕是要发疯的。
在亲戚的讥讽和嘲笑声,女儿一家三口,低着头走了。
我以为经过这件事情后,女儿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事情越发失控了。
3
陆怀谦在那天的庆功宴上跟我求婚了,亲手给我戴上了定制的戒指。
里面放着芯片,能随时随地感知到对方。
我一直沉浸在幸福和喜悦当中,完全没注意到女儿女婿最近的动向。
那天他们拦住我别做晚饭,非要拉我出去,说好久没自驾出去玩了。
车子开到了一个偏远小镇的小饭馆前停下了,饭桌上女儿突然拉住我的手,说:“妈,算起来,爸也走了四五年了呢!”
我心里一阵警觉:“怎么突然提你爸爸。”
话音刚落,孙女萱萱拉着一个衣着邋遢,满口黑牙的男人领到我面前。
女婿热情地介绍:“这是我们老王家的贵权权。你看他怎么样?”
我不明所以地问:“什么怎么样?”
女儿沉着脸说:“给你相亲啊!贵权叔很中意你,你们后天就去领证好了。日子我已经看过了,是个吉日。”
那人咧嘴嘿笑,伸手来摸我的脸:“哎哟,这小脸真是漂亮。”
我嫌恶地一巴掌拍开。
女儿直接推了我一把:“干什么呢?马上就要结婚了,摸一下怎么了?还摆上谱了?”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儿:“你明知道我有怀瑾了,还帮我找对象的?”
女儿立马反驳:“妈,你这把岁数了,能不能别那么天真了。到时候陆叔就把你像一块抹布一样扔了。不如在王家找个知根知底的人,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
我怒了:“陈静怡你够了!你这是为我好吗?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我转身要走,却被叫住。
女婿也变了脸:“站住!不许走!这么不给我们老王家面子吗?”
女儿直接把杯子摔到我脚边:“爸走了才几年,你就开始找男人!”
我嗤笑出声:“都什么年代,还要立贞节牌坊吗?”
“你那纯是嫉妒心作祟,不想我跟陆怀谦去过好日子,别搬出你爸来压我!”
我转身要走,女儿女婿直接扑了上来。
那男人拿出一根粗麻绳,手脚麻利地把我捆了起来。
我还想反抗,女婿直接抡了一棒子,我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女儿一边帮忙绑绳子,一边念叨:“只要你不在,我的世界就清净了。”
女婿绑完之后松了一口气,对身旁的男人说:“人我给你带到了。说好的十万什么时候给?”
那男人笑嘻嘻地拍了拍女婿:“放心肯定不会少你的。明天一早,我侄子就会带着钱来了。”
女婿满意地点点头:“给现金哈,催债的指明要现金。”
孙女萱萱一脸天真地看着女儿和女婿,问:“把外婆送走后,那些漂亮裙子就是我的了吗?”
疯了,他们都疯了。
4
我睁开眼睛,后脑勺一阵剧痛。
我听见女儿女婿的声音。
女儿嫌恶地说:“真是烦死了,来这种乡下地方。”
女婿耐着性子哄她:“那姓陆的有钱,卖到偏远地方来才好。先睡吧,明天姓陆的就回来了,还要想想怎么骗过他。”
我忍住眼泪不发声,静待时机逃走。
一直等到半夜,三个人呼吸都平稳了,我才坐起身。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用嘴叼着插销开了门,一口气跑到了院子门口。
正当我庆幸一切顺利时,院子里的黑狗突然大叫了一起来。
这一叫,立马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富贵,妈不见了。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追啊!分头追!”
正门有狗拦路,我只能调转方向往后院旱厕躲。
我毕竟有些年纪了,跑肯定跑不过他们。
前院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消失后,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门“唰”地一声打开了。
“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女儿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从旱厕揪了出来。
看着女儿癫狂的样子,我哀求道:“你放了我吧!我让陆叔给你们钱!”
女儿牵起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我又不是为了钱,我是想让你这个人从我眼前消失!”
我忍不住喊道:“为什么?我是你妈啊!”
她掰着我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哪有你这样的妈?从小到大,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比我更得爸爸欢心。爸爸回来,第一个抱的也是你。爸爸眼里好像只有你,从来看不见我。”
“爸爸走了之后,你又找了个有钱又疼你的人。而我当初逃学,要找的老公,却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烂人。”
“凭什么?凭什么你命这么好,而我过得这么惨!”
听到她的话,我又失望又震惊:“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你却这样想?”
女儿大吼:“你除了痛苦,什么都没给我!”
我也忍不住大吼:“你痛苦是因为你是个嫉妒狂!”
女儿怔愣了一下,良久才说:“我没有错......嫉妒让人进步......我没错......”
她抓起院子里的铁锹,往我的右腿上猛砸。
我抬起左脚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趁她吃痛,瘸着脚往后山逃。
女儿虽然大着肚子,但毕竟年轻,一直跟在我身后。
这荒山野岭,我慌不择路,最后竟然被逼到了断崖边。
女儿看我无路可逃,长舒了一口气。
我看着身后黑漆漆的山崖,只能妥协:“别往前了,我跟你回去。”
女儿顿了顿,露出了一个邪笑:“妈,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把你卖到山区,因为那样你还有可能跑回来。”
我打了个冷颤,心中有不祥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她一步步逼近:“但如果你从这里掉下去,我的烦恼就彻底消失了。”
我抖着嘴唇,企求道:“不要啊......”
她没有丝毫犹豫,脚步甚至加快了。
我被逼得步步后退,脚下的石子被踢落,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个黑影飞身扑了出来。
把女儿推了下去!
第2章
5
向前走尽两步,借着月光,我才看清那人的脸。
竟然是萱萱。
她跑过来揽住我,亲热地喊:“外婆!你没事吧?”
我摸了摸头,转身去崖边看女儿。
“静怡......静怡......”我焦急地呼唤。
还好有回应。
“妈,救我......我好疼......”
“别哭,妈现在找人来救你。”
我刚要往回跑,却被孙女一把拽住。
“外婆,你真的要救妈妈吗?她刚刚那样对你。”
我急了,大声呵斥她:“当然要救。她还大着肚子呢!”
她喃喃道:“怎么你也这么关心那个孩子?”
恍惚间,我似乎在萱萱脸上,看到了和她妈妈一模一样,妒火中烧的眼神。
再看时,她又恢复了一脸纯真样:“妈妈要救的,外婆也是要救的。我不能让外婆被卖到山区。”
“这样吧!我打电话报警让他们来救妈妈,我们在爸爸发现前趁机离开。”
想到女婿那见钱眼开的嘴脸,我犹豫了一下,最终同意了萱萱的办法。
萱萱非常谨慎,她没有把我带回市区的家,而是把我藏在了郊区的老宅。
等到后天陆怀谦来接我,我才能算是真正脱险了。
老宅的地窖被萱萱改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珍藏着她喜欢的各种东西。
“外婆,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爸妈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我摸了摸萱萱的头,心道:“没想到,女儿是个白眼狼,孙女倒是个贴心小棉袄。”
萱萱笑着说:“外婆,我去给你倒些水,再弄点吃的。”
说完转身就去忙活了。
我有些不放心女儿,想打个电话探一探。
打开手机,却发现根本没有报警记录。
我的脑袋一阵发麻。
这时萱萱端着水和吃的回来了。
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萱萱,你昨天报警求援了吗?”
萱萱倒水的手一顿,然后用轻快的语调说:“没有啊!”
我怒不可遏,差点要把手机捏碎:“为什么不打?你这样,静怡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没命的!”
萱萱放下水杯,笑着说:“没了就没了呀!”
我愣住了。
萱萱笑着继续说:“让他们别生,偏偏要生。我正愁呢,赶巧了,外婆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还没出生,就抢了所有人的注意。真生下来,那还得了。没办法,我只能想法弄掉她。”
我的脊背升起一阵寒意。
半晌才开口:“萱萱,你为什么......”
萱萱耸了耸肩:“没办法,可能遗传了我妈的毛病,天生嫉妒狂。”
“我嫉妒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嫉妒我妈身材好。”
“当然,我最嫉妒的就是外婆了。”
我难以置信:“我?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值得嫉妒的!”
萱萱摇了摇头,然后淡淡地开口:“你比赛的裙子不是我妈剪破的。她虽然嫉妒你舞跳得好,但是对舞蹈比赛她还是敬畏的。”
我恍然大悟:“所以是你剪的?”
萱萱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不解:“一条裙子而已......”
萱萱突然咆哮:“那不止是一条裙子,那是怀谦的一片心意。凭什么?凭什么是你,不是我?”
我震惊地看着她:“你叫他什么?怀谦?”
萱萱走到桌子旁,隔着玻璃摩挲着照片。
我看到照片的时候,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是我和陆怀谦在文公团时的一张合影。
但是我的脸,替换成了孙女的脸。
萱萱看着照片的眼神,温柔得快渗出水来。
“风骚的外婆,神经质的妈,贪财的爸,说出去都可笑。”
“我想要的温暖和陪伴,最终却是由一个陌生人给到。”
我忙着备战比赛的时候,疏于照顾萱萱。
陆怀谦为了我,主动担起了照顾萱萱的责任。
但我万万没想到,萱萱对陆怀谦有了畸形的依恋。
我忍不住问:“既然你如此厌恶我,为什么要救我呢?”
萱萱看着我半晌,突然大笑起来:“谁说我要救你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晃了晃手里的锁。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脚却发软,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那杯水......有问题......”
我才明白,这是萱萱蓄谋已久为我准备的陷阱。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只有萱萱狂妄的笑声。
6
地下室的霉味混着泥土的腥气,钻进我每一个毛孔。
右腿还在疼,一动就像有针在扎。
我紧紧攥着陆怀谦送我的戒指,企求他能早点找到我。
“外婆,你醒了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甜美。
我抬头,看见萱萱举着个手电,手里还握着把磨得发亮的水果刀。?
“对不起,外婆。怀谦回国了,发了疯一样到处找你。”
“我觉得他快怀疑到我身上了,我现在只能解决掉你了。”
“外婆你别怕,我动作快一点,你就没那么疼过了。”
“萱萱,你别这样,”我声音发哑,决定先稳住她,“你这样做,怀谦知道会恨你的。”?
“恨我?”她突然笑了,“恨我一辈子就能记住我一辈子,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
她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刀尖抵得更尽了,我胸前开始渗出血珠。
“你知道吗?上次怀谦来家里,我给他递水,他夸我懂事,还摸了我的头。”
“那时候我就想,要是你不在就好了。你老了,以后只会让怀谦操心。可我不一样,我年轻,我能陪他说话,能陪伴他很久很久!”?
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萱萱,我是你外婆啊,从小把你带大的人啊!”
“外婆?”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要是真把我当外孙女,就该自己了断,别让我动手。你死了,怀谦就不会再想着你了,他会记得我,会把给你的好,全给我......”?
就在这时,地窖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呼喊:“桂英!桂英你在哪?”?
是陆怀谦!
我的心猛地一跳,萱萱也愣了一下,手里的力道松了半分。
我趁机喊:“怀谦!我在地下室!快救我!”?
“闭嘴!”萱萱反应过来,狠狠掐住我的脖子,刀尖又往里面进了几分,“你再喊,我现在就捅穿你!”?
我只好闭上了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萱萱得意一笑:“怀谦肯定是找你找累了。我现在出去安慰安慰他,我不能让他太着急。”
就在萱萱打开地窖门的瞬间,陆怀谦一个飞踢,直接把萱萱踹了下去。
原来他没有走!他故意脱了鞋子,制造走远的假象。
萱萱反应很快,即刻爬起来冲到我身边,用刀尖抵着我的脖子。?
陆怀谦呆愣住,眼神扫过我脖子上的刀和渗血的衣服,很快镇定下来,温柔地说:“萱萱乖,别激动,把刀放下。”?
萱萱看到陆怀谦喊她,眼睛亮了一下。
而后又立刻绷紧了脸,把刀握得更紧了:“怀谦,你别过来!”?
陆怀谦慢慢往前走,每一步都很轻,生怕刺激到她,“我知道萱萱是个懂事的孩子,对不对?”
“我最喜欢萱萱了。你现在把刀放下,我带你去吃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还带你去游乐园。只带你一个人,好不好?”?
萱萱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刀尖离我的脖子远了点。
我能感觉到她的犹豫,她太想跟陆怀谦,这份渴望压过了一部分疯狂。?
“真的吗?”她小声问,声音里带着不确定,“你不会骗我?也不会再跟外婆好了?”?
“我不骗你,”陆怀谦继续往前走,“我会跟你好,外婆她已经老了,跟她在一起太没意思了。”
陆怀谦向萱萱伸出手。
这时萱萱走上前要走向他,却突然脸色一沉:“你骗我!你嫌弃外婆就不会来找她了!最恨你们了,都是骗子。”
萱萱转身想刺我,就在这一瞬间,陆怀谦猛地冲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拧。
“哐当”一声,水果刀掉在地上。
萱萱疯狂挣扎,陆怀谦抓起旁边的棍子直接敲了下去。?
我浑身的力气都没了,瘫坐在地上。
陆怀谦把我抱在怀里,声音都在抖:“桂英,没事了,我来了,我来晚了......”?
我靠在他肩膀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要不是陆怀谦送我的戒指里面带着定位器,我恐怕要永远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转过头看着昏迷的萱萱,我知道,这场由嫉妒引发的噩梦还没完全结束。
7
陆怀谦把我送去了医院。
做完检查之后,他把我推到了萱萱的病房。
萱萱一脸天真地看着我们:“我在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儿的肚子变得平坦,脸上身上有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淤青。
她却好似没发生什么似的,握着萱萱的手说:“没事就好,你吓死妈妈了。”
女婿则站在一旁,对我们说:“孩子年纪小,受了惊吓,失忆也正常,之前的事就别再提了,免得刺激她”。
他们默契得像排练过无数次,绝口不提把我卖到大山的事,绝口不提萱萱把我关地窖的事情。
“哟,居然失忆了?”陆怀谦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女儿的脸僵住,女婿讪笑着打圆场:“医生说萱萱现在需要静养,等她好点了再说也不迟。”
女儿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妈,你身体怎么样?要不要也做个检查,费用我们来出。”
“费用你们来出?”我冷笑,“你拿什么出?拿卖我的钱吗?”
女婿的脸瞬间涨红,女儿赶紧拉了我一把,压低声音:“妈!你怎么说这种话?那都是误会......”
“误会?”我甩开她的手,声音不自觉提高,“我差点死了,这也是误会?”
陆怀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激动。
他淡淡地说:“好了,事情都过去了,桂英你也别太计较,毕竟是一家人。”
“桂英这几天吃了太多苦,我准备带她出国休养一段时间,顺便把结婚证领了。”
萱萱的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
陆怀谦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结了婚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在国内的十几套房子和公司,我准备都转到桂英名下。”
女儿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妈都这把年纪了,用不着这些东西吧?”
女婿更是直接:“还是给我们吧,等我回头赚了钱,一定会好好孝敬二位。毕竟你们老了,还要靠我们养老嘛!”
萱萱突然大喊:“钱钱钱,你们就知道钱。怀......陆爷爷都要走了,以后我都见不到他了......呜......”
“都怪你们,要把外婆卖到大山去,才把事情弄成这样。”
女儿脸色大变,赶紧说:“萱萱!你别乱说话!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萱萱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都说了,直接弄死省事多了。”
“你胡说!”女儿想去捂萱萱的嘴,却被陆怀谦拦住了。
“让她说。”陆怀谦的眼神冷了下来,“陈静怡,你最好也说实话,不然等我拿出证据,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女婿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我磕头:“妈!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听了陈静怡的话,我不该帮着她卖你......你原谅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
女儿也瘫坐在地上:“妈,我也错了!我是嫉妒你,嫉妒你比我好看,嫉妒陆叔对你好,我怕你走了,就没人管我和萱萱了......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我就是一时糊涂......”
我看着他们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8
“你们没错。”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你们压根就没觉得自己做错过。现在说后悔,不过是因为陆怀谦承诺了好处,不是真心觉得对不起我。”
陆怀谦把我扶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录音笔,放在女儿和女婿面前:“这是王权贵那里翻出来的收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卖人款十万’。”
“这是地窖刀柄上提取到的萱萱的指纹。”
“还有你们说的一切,这支录音笔都录了下来。”
女儿和女婿看着那些证据,脸色惨白,再也哭不出来了。
女婿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完了,全完了”。
“我会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陆怀谦的声音低沉,“你们对桂英做的事,已经触犯了法律,不是一句‘后悔’就能解决的。”
警察很快就来了,带走了女儿一家。
他们被押着走出病房时,女儿还在喊:“妈!我错了!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
我没有回头。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我身上,暖暖的。
陆怀谦轻轻握住我的手,问:“还好吗?”
“嗯。”我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释然。
我终于不用再为了所谓的亲情委屈自己,终于不用再活在他们的嫉妒和算计里。
萱萱因为年纪小,又有“被教唆”的情节,被送去了少管所。
临走前,她看着我,小声说:“外婆,对不起。”
我没有回应。
有些伤害,即使说了对不起,也回不到从前了。
我只希望她能在少管所里好好反省,别再走她母亲的老路。
后来,陆怀谦陪我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帮我办理了转院手续,还把我之前住的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换掉了所有让我想起痛苦回忆的东西。
他会每天给我炖骨头汤,帮我做康复训练,陪我在夕阳下散步,听我讲年轻时的故事。
我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力气,能重新跳舞,追寻我的热爱。
站在舞池中央,看着台下陆怀谦温柔的眼神,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为了别人的眼光委屈自己,而是为了自己,勇敢地拒绝伤害,勇敢地追求想要的生活。
女儿和女婿最终因“拐卖妇女罪”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刑五年。
我没有再去看过他们,也没有再想起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