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更新时间:2025-12-23 12:01:22

事实上,米多越闹,赵谷丰越开心。

马志刚的话记在心里,他品过味儿了,媳妇儿越是闹脾气,证明越是在乎他,若真像她表面那么平静无波,自己才该害怕呢。

边哄媳妇儿边咧嘴笑,直到听到开门声。

“姐夫,咱晚上吃啥?”

许秀娥终究是不敢推门进里屋,只在外面问。

米多早就吃过晚饭,虽估摸着赵谷丰要来,也下班早早煮清蒸猪肉罐头疙瘩汤,吃得一干二净。

心里想的是,若是赵谷丰一人来,那就给他煮挂面,再卧个鸡蛋。

若是带个尾巴……

那就饿着吧!

赵谷丰挠挠头:“媳妇儿,咱家粮在哪?”

米多对着墙边的架子努努嘴。

这个架子就是锯短的柴火搭的,放个木板,跟地面分开来。

架子上是十斤大碴子和几斤高粱面,米多故意放那的。

“你的粮本在乌伊岭才能换粮票,我粮本买的粮给你老家寄了二十斤,剩的都在这。”

赵谷丰从前不经管这些,按月拿粮本换粮票在食堂吃饭,也剩不下啥,剩的都给老家寄回去。

结婚后把粮本直接交给媳妇儿,就万事不管。

心里想的是,到时候问媳妇儿要粮票,家里财产随媳妇儿安排,完全忘记自己粮食关系在乌伊岭。

上回米多问过老家地址,没想到是寄粮食,这年月还有谁能把粮食平白无故寄给别人?

亲父子都能为粮食撕破脸皮。

“媳妇儿,我……”

真没脸啊!

媳妇儿给老家寄了粮,现在自己光杆带着前小姨子来吃喝媳妇儿的,她刚工作两个月,哪有余粮。

“今晚不吃了。”闷声闷气冲门外说一句,转头对米多摇尾巴:“咱铺被子早些睡吧。”

“嗯,我先去厕所。”

“我陪你去。”

两人并肩出去,许秀娥还不知所措站在外间,被子还捆着扔在炕上。

米多眼神都懒得奉送一个,自顾自走,赵谷丰看两眼,最终“啧”一声,追着媳妇儿出门。

上完厕所到家,许秀娥还是那个姿势,米多自顾自回里间铺被子。

米多就是小心眼儿,刚刚那一瞬,突然电光火石想起许秀娥是谁。

书里许秀娥出场时都年纪一把,以军区首长夫人的身份跟杜丽华打得火热,使坏绊女主一跤,让女主孩子早产,险些一尸两命。

那么,在书里,没有米多这个变量,许秀娥是跟赵谷丰结了婚的,并且自己姐姐死于难产的情况下,还能对一个孕妇下死手。

呵!

更何况,她姐姐都死好几年了,偏偏在饿肚子的时候跑来找姐夫,若真有良心,前几年为何不来?

因为前几年小兴安岭苦啊,这两年关外能吃得起饭,关里都饿肚子。

米多进进出出,从外间炉子上拿水壶倒水洗脸洗脚,让赵谷丰跟着洗,残水倒进维德罗。

许秀娥立桩子一般,面无表情一直站在那。

两人脱去外衣进被窝躺下熄灯,外面的灯还亮着。

当然是一人一个被窝。

平日里米多用睡袋,今日勉强用的米春花做的被褥,窄窄一条,盖不了两人。

心情激动到手都哆嗦的赵谷丰,拿来的也只是在部队的单人被。

严格意义上说,这算二人洞房花烛夜。

这么个八块腹肌长相英俊的人躺在自己身边,不意动是假的,又不是没吃过猪肉不懂。

逗逗他。

手越过被子,伸进男人被窝,对准腹肌,轻轻一捏……

“嘶~”

男人翻身想压过来,被米多一把推开,指指外面。

不知何时,许秀娥抽抽嗒嗒哭起来,一声声,在夜里瘆人得很。

无论多热血沸腾,都能被哭萎。

米多撤回一只手,翻身后背对着赵谷丰,并不打算处理这个麻烦。

赵谷丰颓丧倒在枕头上,这特么是造了什么孽啊,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睡在身边,还得听门外哭丧。

米多干脆跟赵谷丰聊起来:“如今大家都愁粮食,咱们还是别请客了吧,就这样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

“只是委屈你了。”

“这有啥委屈的,还是想想怎么哄饱肚子吧。”

米春花跟郝援朝是办过婚礼的,在老家热热闹闹请的客。

赵谷丰跟许秀彩也在食堂请了两桌战友,新房布置得妥帖。

都是二婚,又是特殊时期,完全没必要追求仪式感。

“过年的东西准备了吧?”

“就我定量的四两肉,跟人换了些白面,半斤油,有点白糖。你拿的票都是工业票和布票,没啥副食票。”

赵谷丰开始犯愁,从前没关注过日子的事,以为攒下钱就行,没想到过日子那么多门道,如今让媳妇儿为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米多又安抚:“我是正式工,怎么着也不能饿到,你在部队也不能亏着,挺两年,慢慢攒东西,日子就好过了。”

打一棒子还得给点安慰,要让男人知道过日子的艰难,但也别让男人对家庭生出恐惧,这个度,好难把握。

两人嘀嘀咕咕聊着,外面的哭声倒是渐停,悉悉索索像是在铺被子。

米多伸手慢慢探向男人的手,被男人一把握住,真是粗粝的大手啊。

在女人里,米多的手不算小,米春花没好好爱护,这两个月也没养回来,依然有些裂口和薄茧,骨关节也略有些突出。

但在赵谷丰手里,依然算得上娇小玲珑,被握在掌中捏来捏去,又捏住一身火气。

想想外面的前小姨子,只得勉力压制小腹越来越暴烈的欲望。

米多蹭蹭,把头靠到男人肩窝,摆个舒服的位置,冥想入睡。

突然,两人一起噗嗤笑出来。

隔壁周大嫂开始吟哦有声,声声铿锵,笑得米多无声捶炕。

一个人听着不觉得有什么,旁边睡个体魄强健散发热力的自家男人,暧昧之意渐渐弥漫。

“往后,咱俩睡外间。”赵谷丰咬牙切齿。

米多埋头笑:“行!”

艰难入睡,早起就是年三十。

但是米多依然要上班,搞生产,工人阶级不过春节,跟往常一样,只休周日。

搅个棒子面糊涂,腾三个两掺面馒头,切点之前在副食店买的卜留克咸菜,就是除夕的早饭。

临出门前,米多叮嘱赵谷丰:“外面缸里有块肉,你拿回来缓上,焯点萝卜出来,晚上包饺子。”

赵谷丰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嘴里:“我送你上班,中午给你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