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嗓子惨叫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被掐断了脖子的公鸡,只剩下几声若有若无的抽搐。
林长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权当是这死寂大牢里的背景音乐了。他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眼前这几个灰扑扑的花盆上。
“左边点,对,就放那儿。那是‘坎位’,聚阴气的。”
林长风背着手,像个挑剔的甲方,指挥着王牢头和几个狱卒把他那间发霉的牢房来了个大改造,“那个破草席子扔了,换上我让你买的锦缎褥子。还有那边的蜘蛛网,留着干嘛?养宠物啊?给我扫了!”
王牢头累得呼哧带喘,那一身肥肉随着动作乱颤,脸上的汗把油光都冲花了。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位爷到底是在折腾个什么劲儿。这可是死囚牢啊!再怎么布置,它不还是个关死人的地儿吗?还在墙角摆花盆?这是嫌牢里的霉味不够重,打算种点什么来以毒攻毒?
“林爷,都……都妥了。”
王牢头擦了一把汗,看着焕然一新、甚至铺上了羊毛地毯的牢房,嘴角直抽抽,“您看这环境,比小的家里都强。就是这光线暗了点……”
“暗就对了。”
林长风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
那是他刚才用剩下的积分在系统商城里兑换的一把“阴灵菇”孢子,外加几颗用来改善空气质量的“清心草”种子。
“看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他蹲下身,像撒盐一样,把那些细如尘埃的孢子均匀地撒在潮湿腐烂的黑土上。随后,他将手掌轻轻覆盖在花盆上方,心念一动。
“系统,微量催熟,启动!”
【叮!消耗生机值:50点。目标:阴灵菇、清心草。】
嗡——
一股肉眼难辨的淡绿色气流,顺着他的掌心钻入泥土。
原本死寂的黑土,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微微蠕动起来。紧接着,一幕让在场所有人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出现了。
先是一点点幽蓝色的荧光从土里钻出来,像是在呼吸一般,忽明忽暗。
眨眼间,那些荧光迅速拔高,化作一朵朵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蓝色蘑菇。它们就像是一盏盏天然的小夜灯,散发出柔和而梦幻的光芒,瞬间将这间阴暗潮湿的牢房照得如梦似幻。
与此同时,墙角的“清心草”也破土而出,翠绿的叶片舒展开来,散发出一股淡雅清冽的香气。
那香气霸道得很,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将牢房里积攒了百年的霉味、汗臭味和血腥气驱散得干干净净。
“这……这这这……”
王牢头眼珠子都要掉进花盆里了,指着那些发光的蘑菇,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利索,“林爷,您这是……会妖法?!”
隔壁牢房的一群犯人更是看傻了。
他们一个个扒着铁栏杆,脸挤得变了形,贪婪地吸着那股从未闻过的清香。在这充满了屎尿屁味道的大牢里,这股香气简直就是仙气!
“好香啊……闻一口我都觉得神清气爽,肚子都不饿了!”
“那是神仙种的草吗?怎么还会发光?”
“我也想住那间房!那是人住的地儿吗?那是龙宫吧!”
林长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
这就震惊了?要是让你们知道这蘑菇能增加十年功力,你们不得把铁栏杆啃了?
他转过身,随手从花盆边缘拔了一根长歪了的“清心草”叶子,在手里晃了晃。
“王牢头,辛苦了。”
林长风笑眯眯地看着那个胖子,“我看你眼底发青,呼吸浑浊,是不是最近老失眠,还总觉得胸口闷?”
王牢头一愣,随即狂点头:“神了!林爷您真是神了!小的最近确实……”
“拿着。”
林长风把那片叶子扔给他,“回去泡水喝,今晚保你睡得像头死猪。这玩意儿在外面,百两银子一片我都不卖。”
王牢头如获至宝,双手捧着那片叶子,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抖:“谢林爷赏!谢林爷赏!”
“别光嘴上谢啊。”
林长风摸了摸肚子,刚才那一通折腾,他又饿了,“这牢里的馊饭我可吃不下。去,给我弄只烧鸡,再来壶好酒。要德月楼的,凉了我可不吃。”
“得嘞!您稍等,小的这就亲自去买!”
王牢头揣好叶子,像个得了圣旨的太监,屁颠屁颠地跑了。
……
半个时辰后。
天牢里出现了一副极度诡异且拉仇恨的画面。
隔壁牢房的犯人们手里捧着发馊的糙米饭,就着几根烂咸菜,眼巴巴地看着对面。
而在那间被幽蓝色光芒笼罩、宛如仙境般的“天字一号房”里,林长风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锦缎褥子上。他左手抓着一只肥得流油的烧鸡,右手提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吃得满嘴流油。
“滋溜——”
一口美酒下肚,林长风惬意地打了个饱嗝。
“啧,这才是生活啊。坐牢?不存在的,这叫带薪休假。”
那浓郁的肉香混着酒香,顺着铁栏杆飘出去,简直是对周围犯人的人格侮辱。
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是奏响了一曲交响乐。
就在林长风正准备撕下另一只鸡腿的时候,一阵沉重且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和谐”。
那股子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再次从走廊深处涌了过来,连带着周围那些原本还在抱怨羡慕的犯人,瞬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个个缩回阴影里,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长风动作一顿,微微抬起眼皮。
只见七八个彪形大汉,簇拥着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正慢悠悠地晃了过来。
那男人满身横肉,胸口纹着一只下山虎,最显眼的是脸上那道从眼角劈到下巴的狰狞刀疤,随着他的表情一抽一动,像是活过来的蜈蚣。
他手里并没有镣铐,反而盘着两颗铁核桃,看那架势,不像是个囚犯,倒像是个来视察地盘的土匪头子。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连狱卒都不敢惹的狱霸?
刀疤脸在林长风的牢门前站定。
他那双阴鸷的三角眼先是在那些发光的蘑菇上贪婪地扫了一圈,然后又死死盯着林长风手里的烧鸡,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子。”
刀疤脸开口了,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磨过铁锈,“新来的?挺懂享受啊。”
他伸出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铁栏杆,震得上面的灰尘簌簌直落。
“这间房,大爷我看上了。”
“你是自己滚出来,还是让大爷我进去,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拆了,再把你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