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25-12-23 23:29:55

何怜儿的父亲叫何成,是村里唯一一个在那古人最落魄时,还肯接济他、给他送些吃食的人。

若不是何成偶尔的帮衬,恐怕那古人早就饿死在了那间破屋里了。

而这何成,正是后来在水浒传中,于陈桥驿怒杀李虞候,最终被宋江逼得自刎的那条好汉。

看着赵佖竟然把那么一大块好肉给了何家那个黄毛丫头,树下的老人们眼睛都红了,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可看着还钉在地上那箭矢,以及倒地呻吟的老太太,谁也不敢再吭一声。

赵佖冷哼一声,和潘金莲推着板车,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院门,潘金莲长长舒了口气。她将板车停稳,忍不住凑到赵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屋角,压低声音,带着几紧张问道:“官人,你昨夜给我的那些银子,究竟是打哪儿来的?”

赵佖看着她那又好奇、又怕银子来路不正的紧张模样,不由轻笑一声。

他早就想好了说辞,随口道:“前些日子,我那过世的大哥给我托了个梦,说是在老家那棵大槐树底下,给我留了点家当,助我度过难关。我前日去挖了挖,想必就是这些银子了。”

潘金莲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偏着头,认真想了想。

这年头,鬼神托梦之事,乡间流传甚广。

她心里竟信了七八分。

她眼睛一亮,随即露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推着赵佖就往屋里那张木床走。

“那官人你还站着做什么?快!快躺下睡觉!梦里再去问问咱大哥,别处可还藏着什么家当没有?比如城南土地庙后面?或者后山乱石堆底下?”

“哈哈哈!”赵佖被她这财迷心窍的憨憨模样逗得放声大笑,这与书中那个工于心计、狠毒淫荡的潘金莲,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心中一动,手臂一伸,便揽住了潘金莲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往怀里一带,“还还要娘子帮我入睡。”

潘金莲脸上飞起两抹红霞,用手轻轻推了推赵佖的胸膛,“官人~等,等一下~”

“你身上都是汗尘。奴家先去烧些热水,给你细细擦洗。”

昨夜在山中追踪、猎杀野猪,又是一路推车回来,两人确实都弄得满身大汗,衣衫也沾满了尘土和草屑。

只可惜家里实在太穷,连个像样的浴桶都没有,只能用热水擦洗。

不过,如今有了这头野猪,还有那五十两沉甸甸的雪花白银,这苦哈哈的日子,总算看到了盼头。

潘金莲靠在赵佖怀里,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她这苦命的人生,总算看见亮了。

赵佖在屋里睡得沉稳,呼吸均匀。连日的疲惫,加上昨夜猎杀野猪和长途跋涉,让他这一觉睡得很沉。

赵佖这里安心休息,有些人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彻底不安生了。

村外十里,老牛背山坡。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

这人身材矮小,尽管是白天,却穿着一身利落的夜行衣。他步伐极快,落地极轻,不带起一点动静。脸上颇有得色,一双眼睛滴溜转动,谨慎中透着狡黠。

正是那江湖上人称“鼓上蚤”的时迁!

时迁背着一个鼓鼓的包裹,里面是刚到手七十两雪花银。

他掂了掂分量,心中盘算着。

加上之前盗来的白银,总算齐了一百余两。这笔“盘缠”,该够他去拜访那位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了。

他时迁一身本事,轻功卓绝,妙手空空,奈何出身不好,是个梁上君子,总被那些自诩光明磊落的“好汉”们瞧不起。

他想着,若能投在宋江这等仗义疏财、名头响亮的大哥麾下,借着宋江的威望,或许也能洗刷些身上的污名,在绿林中挺直腰杆做个人物。

心里正美着,时迁脚步轻快地绕到那棵做了记号的老槐树下。

可定睛一看!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随即转为惊怒!

树下那块被他伪装得天衣无缝的泥土,竟然被人掘开了!

他藏得严严实实的五十两银子,不翼而飞!

“直娘贼!是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羔子,竟敢偷到你时迁爷爷头上!”

时迁气得直跳脚,压低声音骂道,“嫌你家宅太安稳,想让爷爷我去光顾几回?!”

骂归骂,他更多的却是心惊。

他藏东西的手段,自家清楚,不敢说天下无双,也绝非寻常人能发现。如今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给端了,这简直是扇他这位天下第一大盗的耳光!

幸好,那偷银子的家伙,似乎想抹去离去的痕迹,手法却不够老道,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时迁俯下身,仔细辨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不管你是什么来路,敢动爷爷的银子,算你倒霉!”

他循着那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痕迹,目光投向了远处。

“等到了夜里,看爷爷我不把你家底都搬空!”

他口中不住咒骂的那个“贼”,此刻正躺在木板床上,睡得无比香甜。这一觉,直睡到日头西斜,临近傍晚,才悠悠转醒。

赵佖伸手摸了摸身边,空荡荡的,潘金莲不在。

他撑起身子,走到屋外。

院子里,潘金莲正挽着袖子,露出白嫩的手臂,忙碌着。

那头大野猪已被分解开来,肥瘦相间的肉块分门别类放好。

潘金莲正仔细地将粗盐均匀地涂抹在肉块上,进行腌制。

时值炎夏,若不赶紧处理,这辛苦得来的肉食很快就会腐坏发臭。

听到脚步声,潘金莲抬起头,见赵佖醒了,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上前搀住他。

“官人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野猪肉奴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留了些好的咱们自家吃,剩下的明日推到城里,换些银钱。”

赵佖点了点头,感受到她手上的凉意,温声道。

“娘子辛苦了。晚上多做几个肉菜,家里会来一位客人。”

潘金莲以为他说的是何成,便笑着道:“何成午后就来过了,见官人睡得沉,没让叫醒。这腌制肉用的盐,还是他特意送来的呢。”

赵佖笑了笑,摇头道:“我说的不是何成兄弟。”

潘金莲眨了眨眼,虽有些好奇,却乖巧地没有多问。她知道,自己只需做好分内事,不该问的绝不多嘴。

“奴家晓得了。”潘金莲声音柔顺,“晌午煮的猪腿肉还留了些,白天在山脚采的野菜也拌好了,又新蒸了一锅炊饼,都在锅里热着呢。”

“官人想必饿了,奴家这就端来,你先垫垫肚子。等官人那位朋友来了,奴家再重新整治几道像样的菜。”

等潘金莲将简单的饭菜端上桌,赵佖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轻轻拍了拍:“让娘子受累了。”

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却也让潘金莲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伺候官人,是奴家的本分,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