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佖冷笑一声,转向李萍儿。
他声音不高,每个字却清晰地传入所有人耳中。
“李萍儿,别再演戏了。你肚子里怀着郑屠户的孽种,被他玩腻了赶出门,现在想找我当冤大头?真是痴心妄想!”
听到这话,围观的村民瞬间炸了!
他们只知道李萍儿被郑家赶了出来,却不知竟还怀了身孕!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李萍儿肚子上。
指指点点的议论声、鄙夷的嗤笑声、肮脏的咒骂声不绝于耳。
李萍儿惊吓得险些魂飞魄散,脸色惨白。
赵佖竟然当众把她最大的丑事捅了出来!
这下,她彻底完了,还有谁敢娶她?
李萍儿指着赵佖,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有身孕的?”
她怀孕这件事,除了郑屠户和自家人,绝无外人知晓!
李萍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佖拥有一个神奇卦筒,能够未卜先知。她只当是自家哪个嘴不严,给说了出来。
尤其是她那赌鬼哥哥李洪,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就在这时,李萍儿的一家人闻讯赶来。
她那尖酸刻薄的老娘抢先冲进了院子,指着赵佖的鼻子破口大骂:“天杀的死瞎子!你敢往我闺女身上泼脏水!”
“我闺女清清白白一个大姑娘,怎么可能怀了孽种!”
“分明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想甩了我姑娘,才编出这种瞎话!”
李洪也赶紧上前,装作义愤填膺:“赵二郎!你我兄弟一场,你竟如此血口喷人,污我妹妹名节!你还有没有良心!”
赵佖抬起手中盲杖,指着李洪,冷笑道:“李洪,你还有脸和我提兄弟情谊?”
“你这些年赌钱输了,不敢告诉家里,次次跑来利用所谓的兄弟情分,道德绑架于我,前前后后骗走我多少钱?真当我赵佖是任你拿捏的泥人不成?!”
“你……”李洪指着赵佖,一时竟磕巴起来。
他死活想不通,眼前这个之前被他用“兄弟情”随意拿捏的老实瞎子,怎么就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赵佖也懒得再和李洪废话。他丢掉手中盲杖,猛地抬手,张弓搭箭,动作快如闪电!
“嗖!”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精准无比地射穿了李洪的大腿!
“啊!”李洪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噗通跪倒在地,抱着大腿惨叫连连。
他刚想狡辩咒骂,李萍儿却像疯了一样扑了上来!
“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天杀的赌鬼!”李萍儿十指拼命往李洪脸上挠去,“我有孕的事儿,准是你嘴欠说出去的!我让你赌!我让你说!”
唐老太婆又急又气,一边拼命想拉开女儿,一边去捂她的嘴:“疯丫头!你给我住口!别胡说八道!”
李萍儿那酒鬼老爹见乡亲们都用怪异的目光盯着自己,脸上实在挂不住,把心一横,抄起根木棍就要教训赵佖。
谁知他刚抡起棍子,步子都没迈开,赵佖弓上第二支箭已经对准了他心口!
老头当场吓破了胆,棍子举在头顶,愣是没敢动。
他浑浊的眼珠贼溜溜一转,猛地回身,一棍子狠狠揍在了还在哼哼的李洪身上!
“爹!你打我作甚!”李洪被打懵了。
酒鬼老爹心道:“不打你,难道让那煞星的箭射我吗?”
他嘴上却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我叫你赌!叫你赌!害得老子连酒钱都没着落!”
周围村民看着这丑态百出的一家子,哄笑声、嘲讽声更大了。
赵佖眉头紧锁:“都给我滚!别脏了我家门庭!一个月内,把骗我的钱财连本带利还回来!”
“否则,下一箭,射的就不是大腿了!”
李萍儿一家在众人鄙夷的目光和赵佖弓箭的威慑下,如丧家之犬,搀扶着哀嚎的李洪,连滚带爬地跑了。
看热闹的村民见没戏可看,也一哄而散。
混在人群里的村长,本来还想煽动村民,一起逼赵佖交出野猪肉分润,此刻也灰溜溜地夹着尾巴溜走。
那个之前被赵佖射伤脚的老太婆,凑到村长身边埋怨着:“村长,你怕他个瞎子作甚?咱们人多势众……”
村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人多势众?激怒了他,那箭射的可是老子!你觉得我这身子骨,比李洪的腿硬实?要不,这村长你来当?”
他原本也以为赵佖昨天是蒙的,直到亲眼看见赵佖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一箭精准射穿李洪大腿,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赵二郎的箭术压根不能按常理去琢磨!
那弓箭在赵佖手里,比明眼人还要可怕。
经过这么一闹,何成反而更放心了。他不再担心自己离开后,赵佖会受人欺负。
临别时,赵佖硬塞给何成二十两银子作盘缠。
何成推辞不过,只好感激地收下。
看着眼前的兄弟,何成心中感慨万千。
如今的赵佖果决、强硬,手段老辣,与过去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
唯有赵佖眼上蒙着的布条依旧,提醒着何成,这位兄弟终究目不能视,让他不由得心生惋惜。
送走何成后,赵佖便与潘金莲带着剩下的八十两白银,推着板车,前往阳谷县城。
潘金莲起初执意要拿所有钱给赵佖治眼睛,但在赵佖的耐心解释和坚持下,最终还是同意先盘下店铺,谋个长远生计。
来到通往县城的三岔路口,潘金莲停下脚步,轻声问道:“官人,到了与叔叔约定的地方了。”
她话音未落,头顶大树上传来一个笑嘻嘻的声音:“这里!小弟在这里!小弟在此等候多时了!”
只见时迁如同灵猴般从高高的树冠上一跃而下,身姿轻盈,落地无声。
潘金莲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惊呼一声。
时迁刚站稳,赵佖的盲杖便轻轻点在他身上,笑骂道:“你这猴儿,又在你嫂嫂面前卖弄!”
“她不懂武功,方才还以为你要摔死了,平白让她受惊。”
时迁脸上的嬉笑瞬间收起,连忙对着潘金莲躬身下拜,惶恐道:“小弟孟浪了,惊吓了嫂嫂,给嫂嫂赔罪!”
潘金莲嗔怪地看了赵佖一眼,赶紧对时迁道:“叔叔快请起,是奴家自己胆子小,见识浅薄,不怪叔叔。”
时迁却不敢起,偷眼看向赵佖。
“起来吧。”赵佖用盲杖敲了敲板车,“罚你推车进城!”
“小弟认罚!认罚!”
时迁这才笑嘻嘻地爬起来,接过板车。
他身材虽矮小,力气却不弱,推着上百斤的野猪肉,依旧显得轻松自如,脚步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