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户的出现,让喧嚣的街市,瞬间安静了大半。
许多小贩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郑屠户目光扫过摊位,先是被潘金莲的容貌惊得一愣,眼中随即涌出毫不掩饰的贪婪。可当他瞥见一旁的赵佖时,贪婪瞬间化为怒火,脸上浮起讥笑。
“我还当是哪个不怕死的!”
郑屠指着赵佖,唾沫横飞,“原来是你这城外的穷瞎子!妈的,没把你那破弓抢过来,是老子心善!”
“你倒好,还敢跑到县城来,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是不是活腻歪了!”
他身后的泼皮们立刻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瞎子,赶紧磕头认错,把肉和女人献给郑爷!”
“这细皮嫩肉的小娘子,跟了你这瞎子,真是暴殄天物!”
围观的人群中也响起一片低语与叹息。
“完了,这瞎子要倒大霉了!”
“也怪他不听劝,让他出城卖,他偏不听。”
“可惜那些好肉了,保准要被抢走。”
“肉算什么?他那美若天仙的小娘子,怕是也要让郑屠户强占了去。”
潘金莲吓得脸都白了,抓着赵佖的胳膊直发抖。赵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掌心的温度传来,让她心下稍安。
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只当那郑屠户是之前被赵佖猎杀的那头野猪。有赵佖在,定能护她周全。
时迁啐了一口痰,往前一站,虽身材矮小,气势却不弱,指着郑屠户骂道:“郑屠!把你那吃屎的嘴给老子洗干净再说话!再敢满嘴喷粪,辱及我家哥哥,信不信小爷把你那身肥油打出来点了天灯!”
郑屠户这才正眼打量时迁,见他瘦小,不由得嗤笑:“哪块地里蹦出来的瘦皮猴?也敢在爷爷面前叫唤?赵瞎子,你是真瞎啊,找这么个玩意儿来充帮手?”
郑屠户的目光再次盯在潘金莲身上,那赤裸裸的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
他舔着嘴唇淫笑道:“小娘子,跟着这穷瞎子,除了吃苦还能有啥?跟了郑爷我,保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夜夜快活!”
“赵瞎子,识相点,乖乖把这肉和女人给老子留下,然后滚出阳谷县,老子心情好,或许还能赏你几个铜板当盘缠!”
说罢,他大剌剌地伸出手,径直朝着潘金莲的脸蛋摸去!
那姿态,全然没把赵佖放在眼里。
这一瞬间,所有围观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一只手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郑屠户的手腕!
赵佖出手了!
快!准!狠!
郑屠户脸上的淫笑瞬间僵住。
他猛力回夺手腕,却感觉像被铁钳钳住,纹丝不动!
“你?!”郑屠户心中骇然,这瞎子的力气何时变得这么大?
“撒手!”郑屠户又惊又怒,另一只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赵佖面门!
围观人群一片惊呼!
赵佖却仿佛能“看”见,脑袋微侧,拳头擦着鬓角呼啸而过。
郑屠户一拳落空,重心前倾。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赵佖动了!
他扣腕下拧,侧身进步,另一手闪电般抓住对方腰带,腰腹骤然发力。
“起!”
一声低喝,赵佖竟将郑屠户如面袋般从肩头抡过!
一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轰!”
一声闷响过后,顿时掀起地上尘土。
郑屠户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横行阳谷县十几年,仗着一身蛮力从未遇过对手,今天竟被一个看似瘦弱的瞎子如此轻松地放倒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赵佖何时有了这等身手和力气?
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现场也瞬间安静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张大的嘴巴,瞪圆的眼珠。
体重超过两百斤的郑屠户,竟然被看似文弱的赵佖狠狠砸在地上!
简直不可思议!
郑屠户带来的那些泼皮打手,更是震惊,仿佛见了鬼。他们心目中的战神,竟然被人只用了一招便解决了。
而这人,还是个瞎子!
潘金莲捂着嘴,眼中的惊恐早已化为无比的崇拜与安心。
这就是她的官人!
她的依靠!
时迁最先反应过来,兴奋地抽出腰间短刀,大叫道:“哥哥好身手!这些杂碎交给小弟料理!”
他身形一晃,杀入那群泼皮之中。
时迁动作刁钻狠辣,专攻下三路,打得他们哭爹喊娘。
赵佖居高临下,面对试图爬起来的郑屠户:“今日,确是饶你不得!”
“砰!”一记沉重的肘击砸在郑屠肋下。
“嘭!”一记迅猛的膝撞顶在他的腹部。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他晕头转向。
郑屠户心里叫苦不迭,他空有蛮力,却无章法,在真正练过的赵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郑屠户被赵佖打的嗷嗷惨叫,最后只能抱着头连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眼看郑屠户出气多进气少,潘金莲连忙上前,轻轻扯了扯赵佖的后衣襟:“官人,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为这等人吃官司,不值当。”
赵佖这才停手,一脚踏在郑屠户胸口,厉声喝问:“说!今后还敢不敢在阳谷县逞凶?我这猪肉,卖不卖得?”
郑屠户口齿不清地哀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汉卖得,自然卖得!”
“大声点!听不清!”赵佖脚下加力。
郑屠户感觉肋骨欲裂,杀猪般嚎叫起来:“小人不敢了!好汉饶命!猪肉您随便卖!随便卖啊!”
赵佖这才冷哼一声,抬起脚。
郑屠户已是奄奄一息,没有半年光景,怕是下不了地了。
正如潘金莲所言,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他,确实麻烦。
暂且留他一条狗命,赵佖自有手段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见往日作威作福的郑屠户落得如此下场,人群中那些曾受他欺压的百姓,顿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打得好!报应啊!”
“这位好汉为民除害,真是了得!”
“多谢好汉!多谢好汉啊!”
有人带头,称赞声、痛骂郑屠的声音便连成一片。
连带着时迁也收获了不少敬佩的目光。
时迁心中激动万分。
他这个曾经人人喊打,被人瞧不起的盗贼,如今跟着赵佖,也闯出了名声。
时迁立刻挺起胸脯,嚷道:“大家可听好了!我家哥哥在江湖上,那是报‘夜游神’的名号!虽说哥哥目力不便,好比常人夜里看不清,可他耳力超凡,本事更是这个!”
时迁翘起大拇指,继续吹嘘,“加上身手不凡,仗义疏财,江湖上的好汉谁不敬他三分!”
众人听此,又对赵佖拱手称赞,心中记下了夜游神的名号。
得到赵佖默许,郑屠户那些残兵败将才敢上前,抬着昏死过去的主子,互相搀扶着,狼狈不堪地逃走了。
只是他们走路的姿势都颇为怪异,显然时迁下手的地方让他们吃了大苦头。
恶霸既除,赵佖的猪肉摊前立刻热闹起来。
猪肉价格公道,再加上赵佖刚才的侠义之举,百姓们纷纷踊跃购买,不多时,整车猪肉便要销售一空。
酒楼老板施遇在楼上看得真切,心中震撼无比。
他连忙下楼,也买了几斤猪肉,既是示好,也作路上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