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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的初恋自诩是先锋艺术家,每天把死亡美学挂在嘴边。
给客户办满月酒,她设计了全黑的气球阵,吓得孩子哇哇大哭。
她一脸高傲地扬起下巴:
“这是对生命苦难的预演,你们不懂,我是最清醒的灵魂。”
给新婚夫妇装修婚房,她把墙壁刷得惨白,家具全换成不锈钢。
她自我陶醉地抚摸墙壁。
“这是归零的极简,是爱情的坟墓与新生!”
我和老公抗议过几次。
老公却嫌弃我满身铜臭味,根本不懂欣赏她高贵的艺术细胞。
直到首富母亲的八十寿宴,她要把现场布置成灵堂。
挂白纱,摆菊花,甚至还要送老人一套寿衣当贺礼。
为了保住公司的招牌,
我强行撤换了她的方案,换回了大红喜庆的布置,让首富一家满意而归。
没想到结束后,她哭着要割腕以死明志:
“我的灵魂被玷污了!我的艺术被世俗杀死了!”
“只有死亡才能证明我的清白!我是不被理解的天才!”
老公为了安抚她,将站在楼梯口的我狠狠推下。
我脖子折断,瘫在血泊里抽搐。
老公搂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冷漠:
“你这种俗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如用你的死,来祭奠楚楚的艺术。”
再睁眼,我回到了寿宴布置现场。
看着满眼的白菊花和正中间那个像挽联一样的寿字,我不再插手。
这一次,就让这位大艺术家,好好展示她的阴间美学吧。
......
宴会厅的大门被我重重推开。
原本该是喜气洋洋的寿宴现场,此刻却是一片惨白。
白纱垂落,白菊簇拥,正中间那个巨大的寿字,用狂草写得漆黑如墨,像极了灵堂上的挽联。
我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天灵盖。
“谁准你们这么改的?”
林楚转过身,一身素白的粗麻长裙,头发用一根枯树枝挽着。
“沈初墨,你那些大红大绿简直俗不可耐。”
“这才是高级的归零美学,死亡与新生,本就是一体的。”
我刚想冲上去撕烂她的嘴,猛然间,脚下一顿。
脑海中一阵剧痛,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上一世,也是这一天。
我为了阻止林楚把首富母亲的八十大寿办成灵堂,和她发生了争执。
陆鸣为了护着林楚,一把将我推下了楼梯。
我摔断了颈椎,在医院躺了三天,最后不治身亡。
而他们却拿着我的保险金,双宿双飞,还美其名曰是为了艺术献身。
我看着眼前这张清高自傲的脸,才意识到。
我重生了。
“初墨,你别闹了。”
陆鸣从林楚身后走出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
他揽住林楚的肩膀,指着我的鼻子教训。
“楚楚这是为了提升公司的格调!你满身铜臭味,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艺术。”
“待会儿赵首富来了,看到这种直击灵魂的设计,肯定会惊艳全场。”
惊艳?
是惊吓吧。
赵首富是出了名的孝子,这次是为了给他80岁的老母亲冲喜。
为了求个吉利,连请柬上的烫金都是找大师算过日子的。
现在弄成这副送终的模样,赵首富不把这酒店拆了都算他脾气好。
我看着陆鸣那副盲目崇拜的蠢样,突然笑了。
我收回迈出去的脚,拿出手机,对着全场拍了一张全景照。
“确实高级。”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后退一步。
“林大艺术家,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这次我绝不插手。”
陆鸣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妥协。
随即,他露出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这就对了,多跟楚楚学学,别整天就知道钱钱钱。”
林楚高傲地扬起下巴,把那朵白菊花插在花瓶里。
“凡夫俗子,也就是这点觉悟了。”
我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两具尸体。
既然你们想死,我就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