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2-24 02:30:07

第18章

周明轩努力回忆:“好像有个徽标?下面有一行小字,写着始于1979?”

“1979年。”顾凛希重复这个年份,“疗养院开始推行人格改造计划的时间。而白鸢如果是在那之后入院的,她的编号很可能以79开头。”

“但我们需要具体编号。”李瀚说。

“借阅卡。”顾凛希说,“借阅《鸢尾花图鉴》的那个人,签名虽然模糊,但编号的最后一个数字,我记得是7。”

周明轩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记得?”

“只是扫了一眼。”顾凛希说,“现在我们需要前三位数字。或者,赌一把。”

“赌什么?”

“赌白鸢的编号是0794。”

空气安静了几秒。

“为什么是0794?”赵擎问。

“鸢尾花,”顾凛希说,“鸢字,笔画是14画。9和4在数字密码中常用来代替字母I和D,但这里可能只是简单的数字组合。07可能是批次,94可能是她在批次中的序号。更重要的是——”

她顿了顿:“直觉。”

这不是真正的推理,而是一种基于有限信息的猜测。

但时间不多了。

“试试。”李瀚咬牙说。

顾凛希上前,握住密码锁的数字轮。

第一个数字:0。

第二个数字:7。

第三个数字:9。

第四个数字:4。

她轻轻拉动门把手。

“咔哒。”

锁开了。

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陈年纸张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档案室内部比想象中要大,一排排金属档案柜整齐排列,但很多柜门都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最里面一个标注“特殊监护档案(1979-1985)”的柜子还锁着,但旁边的桌子上散落着几份文件。

众人迅速进入,赵擎在门外望风。

顾凛希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最上面一份文件。

纸张泛黄,边缘破损,抬头是“圣玛丽疗养院病人病历(加密副本)”。

病人编号:0794

姓名:白鸢

入院日期:1982年3月17日

诊断:顽固性人格偏差,抗拒社会化规训,伴有艺术表达型妄想。

治疗记录:

1982年4月:开始标准行为矫正课程,配合蓝色镇定剂。病人初期配合,但夜间常被发现在病历本上刻划不明符号。

1982年6月:病人试图与其他病友建立非正式沟通网络,被及时发现并隔离。加强药物剂量。

1982年9月:病人借阅《鸢尾花图鉴》,并在书中标注大量“无意义”图案。书籍没收。

1983年8月:病人秘密创作一系列“扭曲肖像”画作,被发现后销毁。病人情绪激烈,被转入加强监护。

1983年9月:病人最后一次借阅记录(《鸢尾花图鉴》再次借出,疑为护士疏忽)。

1983年10月5日:病人出现严重抗拒行为,拒绝服药,并试图向访客传递信息。林雍院长批准转入特殊监护程序。

1983年10月15日:音乐治疗活动永久取消。

1983年10月20日:病人编号0794档案封存。备注:治疗完成。

“治疗完成......”李瀚念出最后四个字,声音发干,“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要么被治好了,要么......”周明轩没说完。

“要么就不在了。”苏晴不知何时也进了档案室,她拿起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乐谱的手抄本,但有几页的角落用极小的字写着东西。

苏晴凑近看,轻声念出:“药片让人忘记,红色房间里藏着真相,林雍在说谎。”

“这是白鸢写的?”林妙问。

“应该是。”苏晴将乐谱递给顾凛希,“藏得很隐蔽,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顾凛希接过乐谱,翻到有字迹的那几页。

字迹细密颤抖,但能看出书写者当时的决心。

除此之外,桌上还有一张被撕成两半的合影。

一半是年轻时的林雍,穿着白大褂,笑容温和自信。

另一半被撕掉了,但从残留的边角能看出是个女性的肩膀和长发,以及一只握着画笔的手。

合影背面有字,但只剩一半:“......赠与挚友,愿艺术永不......”

后面的部分被撕掉了。

“白鸢和林雍认识。”顾凛希看着合影,“而且关系不一般。”

“挚友啊。”李瀚喃喃道,“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理念冲突。”苏晴轻声说,“一个人想改造世界,另一个人想自由表达。当改造者拥有权力时,自由就成了需要修正的偏差。”

顾凛希将病历、乐谱和合影小心收好。

这些都是关键证据。

“该走了。”赵擎在门外压低声音提醒,“护士巡逻时间快到了。”

众人迅速退出档案室,顾凛希最后关门,将密码锁复位。

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走廊尽头的广播突然刺耳地响起:

“检测到未授权区域访问!请相关人员立即返回公共区域!重复,请立即返回公共区域!”

“被发现了!”周明轩脸色一变。

“分开走!”顾凛希当机立断,“赵老师带林妙走楼梯间,李老师和周明轩走另一条走廊,我和苏老师原路返回。在活动室汇合!”

没有时间犹豫,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顾凛希和苏晴快速穿过昏暗的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远处已经能听到护士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这边。”苏晴突然拉住顾凛希,推开一扇标着“储藏室”的门。

两人闪身进去,关上门。

储藏室里堆满杂物,光线几乎为零。

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门外停住。

“西翼检测到活动迹象,但没人。”

“去其他区域看看。院长说了,要特别注意那些志愿者。”

声音渐远。

储藏室里,顾凛希和苏晴屏住呼吸,等了几十秒,确定外面没人了,才轻轻推开门。

“谢谢。”顾凛希说。

“不必。”苏晴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恢复了惯常的从容微笑,“我们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顾凛希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储藏室,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主楼。

走廊的灯光似乎比刚才更暗了,壁灯一盏接一盏地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顾凛希的指尖触碰到病号服口袋里那些刚刚找到的证据。

白鸢。

这个名字现在有了重量。

一个曾经在这里反抗过的人,一个试图用艺术和记录来对抗规则的人,一个最终消失在“治疗完成”四个字背后的人。

而规则第九条说:疗养院不存在名为“白鸢”的病人。

否认存在,是最彻底的抹杀。

顾凛希抬起眼,走廊尽头,活动室的灯光亮着,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她加快脚步。

活动室的灯光明亮得有些刺眼。

重新齐聚的众人围坐在一张长桌旁,桌上摊开着从档案室带回来的证据。

顾凛希拿起那张撕成两半的合影。

年轻时的林雍笑容温和,眼神里有一种理想主义者的光芒。

而旁边被撕掉的那个人,只留下一只握着画笔的手,纤细,有力。

“他们是朋友。”顾凛希说,“甚至可能是志同道合的伙伴。后来理念冲突,一个人走向了极端控制,另一个人坚持自我表达。”

“乐谱上的字迹。”赵擎指着桌上那份手抄乐谱,“药片让人忘记,红色房间里藏着真相,林雍在说谎。这是白鸢留下的信息,她知道自己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顾凛希点头:“她在病历本上刻字,在乐谱里藏密信,都是试图留下证据。但还不够明显,不够直接。一定还有更关键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乐谱的封面上——《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音乐厅。”顾凛希说,“规则第六条:音乐厅的钢琴只能在周三下午由指定人员弹奏。但图书馆的通知显示,周三下午的音乐活动四十年前就取消了。”

“矛盾点。”周明轩立刻反应过来,“所以规则六可能是假的,或者至少是过时的。”

“不只是过时。”

顾凛希翻开乐谱,指着上面几处用铅笔做的微小标记:“这些标记的位置很特别,不是普通的注释。你们看这里,第三小节第一个音符旁有个三角符号,第十二小节有个圆圈,第二十五小节又有一个三角。”

她抬起头:“如果把这些标记对应的音符单独拿出来呢?”

李瀚凑近看:“这是......密码?”

“需要实际弹奏才能知道。”顾凛希合上乐谱,“音乐厅的钢琴里,可能藏着白鸢留下的真正信息。”

“但规则禁止我们弹钢琴。”林妙小声说。

“规则说只能在周三下午由指定人员弹奏。”顾凛希纠正,“我们不需要弹整首曲子,只需要弹奏那几个标记的音符。而且如果周三下午的活动早就取消了,那么这条规则,很可能就是个摆设。”

“或者是个陷阱。”苏晴轻声说,“引诱我们去违反。”

“档案室我们已经违反过了。”顾凛希看向她,“风险已知,收益未知。但收益可能很大。”

苏晴与她对视片刻,微微一笑:“我同意,只是需要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