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村口。
青羊村和关山村的村民在一起排队交税。
王斗带着郑秀娘找到岳母一家。
“娘！”
郑秀娘一脸欢喜，多日未见，眼眶微微泛红，泪水在眼角打转。
弟弟郑秋转头问着王斗：“姐夫，你欺负我姐啦？”
他身材高瘦，衣着普通，脸色越显苍白，嘴唇单薄，唇上有些茸须。
王斗：......
“那叫激动的泪水，又不是委屈的。”王斗解释着。
郑秋哼哼几声：“解释的不错，否则我这小暴脾气就要爆发了。”
王斗歪着头看着他，很想见识见识他是什么暴脾气。
想想算了，都是一家人。
此时的岳母李氏万分高兴：“怀孕之后，没有不舒服吧？”
李氏典型的农家妇人，两颊消瘦，颧骨突出，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农活不停的家庭。
郑秀娘摇摇头：“夫君照顾的很好，好像还是双胞胎嘞。”
“真的？”郑秋啧啧几声，捅了一下王斗：“姐夫，你可以啊！”
王斗得意的仰起头。
李氏更是惊喜，拉着郑秀娘，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儿啊，这双胞胎可一定要注意，不比寻常，一些重活可不能干了。”
郑秀娘点点头，旋即问道：“咱家的粮食够交税吗？”
李氏道：“出钱在商人那边买了一些，是够的，不用操心。”
郑秀娘宽心不少。
此时的村民一个接着一个交税纳粮。
“下一位！”
村头前，里正拿着户头册挨个点名，一旁的户长、乡书端坐在桌前，拿着毛笔记录，边上还有小吏踹着称粮的官斛，每一脚都能让平满的米粮掉下去一些，泼洒出一些，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淋尖踢斛，谷堆要按尖堆型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这时候来一脚，能踢出不少的米粮，踢完后，缺的还是百姓补。
王斗已经见怪不怪了。
王朝上下无不如此。
很快，轮到王斗上前麻溜的交上米粮，看着吏员一脚下去缺了许多，再回去拿米补上。
他可没有傻到把事先准备好的两百多斤米全搬过来，看见少了马上补，那样官吏不会夸你办事利索，只会变本加厉。
等收完，王斗看到里正在册子上打了个勾，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便是郑秋扛着粮食上前。
一量。
少了！
“不可能！我运来的时候，足足两百斤啊！”郑秋辩解着。
那小更横眉冷对：“那我是偷你的粮食不成！”
郑秋刚要反驳，王斗赶忙上前，问道：“还差多少？”
“三斗，还差三斗米。”郑秋一脸气愤，脸色涨红：“要么是卖我粮食的商家缺斤短两，要么就是这群狗——”
李氏连忙一把握住郑秋的嘴：“不敢说，可不敢说！！”
此时的王斗虽然上前。
但官吏可不管谁是谁，他的任务就是收税。
便是一脸凶恶之相：“纳税乃是你们的本分，哭哭啼啼也没用！县老爷可不会心软！”
原本他们的粮食带足够的。
可吏员实属踢得狠了些，踢出了足足七斗的缺口，在加上粮商可能缺斤少两，可如此一来缺口几乎达到了一石米之多！
李氏有想过会有缺口，却也只准备了三斗米，还有七斗，无论如何都补不出来了。
“求老爷能多宽限些时日，小民一定补上！”李氏求饶着。
吏员心烦意乱：“交不上税我有什么办法？不过也没关系，正好要修运河，缺不少人手......”
说着，吏员看向郑秋：“这不是现成的劳动力吗？”
郑秋瞪大眼睛，也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当即破口大骂：“你们简直没有王法！我家的粮食是足够的！都掉地上了！那就是我们的粮食！”
“你踏马还敢顶嘴？懂不懂规矩！”吏员都要气炸了：“今天我非得把你拿去修运河不可！”
郑秀娘吓一跳，这若是被拉走，弟弟回来的时候，可能只是骨灰了！
“夫君！”
郑秀娘急了。
王斗一个箭步上前，将郑秋拽到身后，搓着手低头赔笑：“官爷息怒，小伙子气冲，一时犯糊涂了。忘了家里还有米，这就给您取来。”
“哼！最好给我交齐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吏员挥舞着鞭子。
王斗很快扛着粮食跑回来，大喊着让一让，扛着米袋倒入斛中，正好三斗。
吏员嗤笑一声：“才三斗，还有四斗呢？”
王斗又掏出银子，笑道：“实在没法了，最近太忙，没空去捣米，这点银子全当孝敬。”
本就没什么缺口，只是贪的借口，这些银子，完全可以买六七斗米，一共九斗，加起来还多两斗。
吏员掂了掂，不动声色地收下：“行了，下不为例。”
“是是，多谢官爷。”
郑秀娘擦擦汗，赶紧拉着弟弟在吏员的注视下离开。
......
几人汇合后。
郑秋也冷静下来，说道：“姐夫，这次真的......真的是谢谢你，没有你们一家，我刚才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王斗摆摆手：“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干嘛。你记住了，他们有他们的规矩，在你不能改变的情况下，只能去遵守。”
“说句不好听的，若是你和吏员的身份替换，你也这样，他们吏员上面还有县老爷要交代不是？”
王斗劝说着。
郑秋闷着脸：“等我考取了功名，肯定比他们做得好！”
郑秋是读书人，正儿八经的读书人。
只不过还未有功名罢了。
王斗道：“那你可得努力啊，看好你！有句老话说得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嘛。”
郑秋闻言缓缓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和不可思议。
他的瞳孔也越来越明亮，几乎颤抖的音调：“最后几句话......是哪里的老话？太绝了！”
王斗一愣。
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在这个古代，根本没有这种气势滔天的绝句。
王斗咳嗽一声：“我自己吓琢磨的，给你了，靠功名的时候绝对用得上。”
“这，这不好吧？”郑秋眼睛先是一亮，又急遽黯淡下去：“这是作弊！”
王斗指着一边吏员：“他们就不作弊了？”
郑秋纠结半天，最后舔舔嘴唇：“那我就贪心了，如果真的考上功名，我肯定忘不了姐夫！”
下一刻。
王斗便看见眼角跳出文字提示：
【您获得新的成就：玉成之恩。】
【获得成就点：30点。】
【当前成就点：30／100。】
嘶！
王斗一惊。
如此看来，这货还真考上了啊？
也不错，家族势力得到延伸，也能借力郑秋，一举两得了。
此时的郑秀娘和李氏并没有听到两人嘀嘀咕咕。
正好接近响午，郑秀娘拉着母亲去家中吃饭。
“夫君，弟弟，走了。”郑秀娘招呼着两人。
郑秋意气风发，好像顿悟了一般，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而王斗的目光却是被人群中一个人影牢牢吸引住了。
王斗瞳孔聚缩，双脚如有灌铅，脑子里也像插了根钢针，思考变得迟滞艰难。
“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