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和萧文湛结婚六年,一共跟他提过两次离婚。
一次,是我们刚结婚那年。
他出席活动被无良狗仔抓拍了一张错位的桃色照片。
我开玩笑地说:“如果哪天你真的背叛我,我肯定跟你离婚,然后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
萧文湛却红了眼,郑重又小心的拉着我的手承诺,
“我想象不出没有你的日子该怎么活,所以南冉,我永远不会背叛你,绝对不会。”
那天晚上,他连睡觉都紧紧抓住我的手,生怕我会离开。
第二次,就是今天早上。
我接过萧文湛送的礼物,冷静帮他整理好领带,然后回赠他一个离婚证。
这一次不是玩笑,也不是试探,而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我真的决定要离开了。
1
“西北的条件极为艰苦,环境恶劣,医疗资源匮乏,你确定要去参加这次医疗支援吗?一旦报名成功,就不允许中途放弃。”
我坚定地点点头。
“行,那你回去赶紧收拾行李,等相关手续一办妥,随时出发,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
我紧紧攥着离婚证,指节泛白,“好的,我知道了。”
回到家,大别墅里张灯结彩,佣人们正忙碌地布置着。
一个年轻的佣人感叹道:“再过两天就是夫人生日了,他们结婚六年,感情还这么好。每次夫人生日,萧总都办得特别隆重,要是能嫁给像萧总这样的男人,那得多幸福啊。”
另一个佣人也附和道:“是啊,萧总对夫人可真是没话说。”
听着这些话,我心里一阵酸涩,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曾经,我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六年前,我主刀一场高难度手术,术后遭遇医闹,他为保护我身负重伤,被紧急送进手术室,几个小时后才脱离危险。
三年前,我患上免疫系统疾病,他日夜守在病床前,拒绝了家族联姻。
这些年来,他对我关怀备至。
我喜欢医学研究,他总为我准备好夜宵和热茶。
我随口提到喜欢一款限量医学模型,他便托人从国外买回来。
结婚这么多年,他对我始终上心,像刚在一起时一样。
我常在心里庆幸,遇到这样一个人,一生有了依靠。
可命运开了个残酷的玩笑。
他爱我,却不是只爱我一个。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在我面前演起了金屋藏娇的戏码。
恍惚中,我被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想什么呢,站在家门口不进去?”
我抬头,萧文湛那张英俊的脸映入眼帘,他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我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却猛地一痛。
用力将他推开:“怎么这么早回来?”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送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助理在旁边笑着说:“夫人,这只限量镯子是萧总费尽心思定制的,他对您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打开礼盒,精美的镯子光泽温润,工艺精湛,让人移不开眼。
他总是这样,我随口一句喜欢,他就倾尽全力满足我。
可今早,我去孤儿院做义工,他送我离开后,我却看到他停下车,快步走向一个女人。
“宋清宁,你来这里干什么?”萧文湛责备道。
宋清宁却小鸟依人地依偎进他怀里:“萧总,你为了周姐姐的生日一掷千金,满城都在歌颂你和她的爱情,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萧文湛搂着她的腰:“你怎么配跟她比,你也就身子令我食髓知味。”
说着,他将她抱上车。
宋清宁在他耳边吹气:“我只要能拥有你片刻就心满意足了。”
须臾间,车内传来意味不明的声音。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
他的爱,好似雨天里撑着的一把漏雨的伞,扔了怕淋得更湿,撑着也难以遮挡风雨。
没办法质问他,毕竟除了背叛感情,他对我无可挑剔。
我收回目光,看向他:“你给了我这么多惊喜,我也要还你一份。”
我递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面是离婚证。
萧文湛顿时乐了:“傻瓜,我们之间不需要礼尚往来。结婚时我说过,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他伸手要去拆礼物,我按住他的手:“我过完生日后再拆。”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好,我一定不偷看。”
我也笑了,眸底的情绪翻滚后又归于平静。
结婚前后,他对我的好都是真的,只是真心瞬息万变,我的爱,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2
萧文湛搂着我进了别墅,我闻到满园清幽的兰花香。
助理忍不住感叹道:“知道夫人喜欢兰花,萧总特意从国外空运许多稀有品种回来呢,计划着给夫人您造一座独一无二的私人兰花圃。”
萧文湛望向我,眼底带着醉人的爱意。
“冉冉,吃完饭要不要去看看?那里很美,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挚爱兰花,西北却没有适宜兰花生长的环境,此去经年,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我兴致勃勃,心底忍不住多了分雀跃,“好啊。”
吃过午饭,萧文湛带我去兰花圃。
他搂着我的腰,我们还没进去,不远处忽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我看去,只见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正和几个神色不善的工人模样的人对峙着。
那女子正是宋清宁。
宋清宁柳眉倒竖,满脸怒容,大声质问道:“你们怎么能这样?这是萧文湛专门为我准备的兰花培育区,谁允许你们在这里乱挖的!”
带头的工人举着铁锹,一脸不耐烦:“我们听上头安排,这地儿要重新规划,少在这儿瞎嚷嚷。”
萧文湛一张脸蓦地阴沉得可怕,下意识推开我,朝宋清宁的方向走去。
“都给我停手!谁让你们动这里的?”
他似乎很愤怒,没控制好力道,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狠狠撞到了墙边,手臂被凸起的铁丝划了一道。
怀里的礼盒飞了出去,漂亮的翡翠镯子应声掉落,我下意识去抓。
却没能快过急着主持公道的萧文湛,他大步上前,一脚踩着我的镯子,便踩进了污泥里,再不见天日。
我呆愣了一会,随后忍着手臂上的疼,站直了身体。
那群工人被萧文湛的气势震慑住,嘟囔着我们也是听吩咐,便匆匆离开了。
尘埃落定,萧文湛似乎意识到情绪过激,慌张地走向我,手足无措。
“冉冉,刚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着急处理这事,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今天穿着黑色的衣服,他没发现我受了伤,我也不拆穿,“我知道。”
我看向宋清宁,她胸脯剧烈起伏,头发有些凌乱,却依旧难掩妩媚。
“谢谢哥哥,要不是哥哥及时来,他们就要把我这一片心血毁了。”
萧文湛面色淡淡,没有任何破绽。
我随口道:“这么感激,不如以身相许吧。”
萧文湛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还有几分慌张。
宋清宁则一脸欣喜,慢慢地站起身,伸手去抓萧文湛的手,
“如果哥哥愿意,我肯定把这园子打理得更好,也能好好照顾哥哥。”
萧文湛突然暴起,一把甩开了她。
“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承诺过只爱我妻子一人,这位小姐,请你自重,别影响我跟我夫人的感情。”
“这里的事解决了,你也注意点,别这么冲动。”
宋清宁顿时摔倒在地,细嫩的手掌被碎石划破,她捧着受伤的手掌哽咽道:“是我唐突了,怪我不知分寸...... 对不起,我这就走。”
话毕,她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
萧文湛盯着她的背影不自觉地拽紧拳头,胸膛剧烈地起伏,像是在压抑什么。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委屈道:“老婆,以后别开那样的玩笑,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听。”
我看他的脸色越发的紧绷,与他夫妻这么多年,我怎么看不出他在强自镇定。
已经如此在意了,为什么不敢直白地跟我挑明?
我刚想开口,他却先我一步出声。
“我突然记起来,公司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老婆你先四处逛逛,我处理完再带你去赏花。”
话毕,他等不及我的答复,追着宋清宁离开的方向离去。
我叹了口气,弯下身子捡起那条脏污的镯子。
我知道他去追宋清宁了,鬼使神差的,我也跟了上去。
走到街尾,我就看到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宋清宁红着眼,像一只惹人怜惜的小兔子,柔弱无辜的双眼里盛满了醉人的深情。
“我以为你真的不管我了,你知不知道听你那样说,我的心都碎了!”
萧文湛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这么重要,我怎么舍得不管你呢!”
宋清宁无意间对上我的视线,眼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她暧昧地在萧文湛颈边亲咬了一口,“你说过,除了婚姻,其他的你都不会厚此薄彼,姐姐有的,我也会有是吗?”
萧文湛望着她的眼神充满了炙热,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从怀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礼盒放到她手上。
“当然,我答应过你的就会做到。”
他将镯子小心翼翼地戴在宋清宁的手腕上,那镯子在阳光的映照下翠色欲滴,美不胜收。
原来,他给我的,也同样也给了宋清宁。
我下意识握紧手里脏乱的镯子,尖锐处刺痛手掌,我连手掌被扎得鲜血淋漓也没有感觉到痛。
心头密密麻麻的刺痛翻滚而起。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落下。
我默念着:最后一次了。
萧文湛,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哭了。
3
我回到家,收好行李。
萧文湛为我定制的晚礼服送到了房间,裙子很美,但我再也不会穿了。
我把它收进衣柜,换上常服。
宴会开始前,我收到了一张带着腻人花香的贺卡。
这香味,正是我曾在萧文湛身上闻到的。
贺卡上字迹清秀,一看就是女生写的:
“你以为你拥有了他全部的爱,殊不知,他对我迷恋得不能自拔。”
“兰花圃我替你看过了,确实很美,他最喜欢抱着我坐在花园里,做些令人快乐的事。”
“你猜猜,今天他会回去陪你过生日,还是会陪我?”
我心底涌起一阵恶心,曾经最爱的兰花香如今却让我作呕。
我撕碎贺卡,丢进垃圾桶。
萧文湛回来了,一进门就摸了摸我的头发:“怎么还没换衣服?是不满意吗?”
他身上的兰花香扑鼻而来,我忍着反胃,后退一步,“这样穿比较舒服。”
他察觉到我的异常,上前拉住我的手,“这两天我没在家,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我敷衍地笑了笑,“之前给你的惊喜,今天你可以打开了。”
萧文湛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掏出文件。
这时,一个女子突然冒出来,语气紧张:“萧总,不好了,轩和苑那边出事了!”
萧文湛一愣:“出什么事了?”
女子却魅惑地看着他:“萧总,您快跟我走吧!”
我认出那是宋清宁,她穿着修身茶艺服,勾勒出凹凸身材,眼神勾人 。
萧文湛呼吸瞬间沉重,青筋暴起的手握紧文件,他心虚地把文件放在桌上:“那我先过去看看,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我大度地笑了笑:“好啊。”
宋清宁关门前,得意地与我对视一眼。
她一出门就缠上萧文湛,两人迫不及待地热吻起来。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告诉自己: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被他抛下。
他们离开后,我走进宴会厅,圈内显赫人物济济一堂。
几位富家千金正窃窃私语:“今天不是萧文湛给周南冉办生日宴吗?他人呢?”
“我前几天还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举止亲昵,连给周南冉的礼物都多备了一份!当初多少人羡慕他们,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们以前多恩爱,大家都看在眼里。可都快开席了,他人影都没见,确实奇怪。”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护送西北医疗队的车队突然驶来,喇叭声打断了交谈。
人群里有人惊呼:“这不是去西北的车队吗?怎么来了?”
“西北条件艰苦,去了就回不来了。”人群中传来叹息。
我望向车队,端起酒杯:“感谢各位来参加我的生日宴。”
这时,领队走到我面前:“周医生,车队马上就要出发了,请您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