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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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刚出房门，她就端着热牛奶过来：“妈，您喝牛奶，补钙。”她笑得眼睛弯弯的，可那笑不达眼底。
中午吃饭，她破天荒给我夹菜：“妈，您多吃点鱼。”鱼肉堆在我碗里，刺都挑干净了。
我心里明镜似的。
前一天晚上，我“不小心”把一份文件掉在地上。
是老伴的意外险保单。受益人那一栏，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赔偿金额：两百万。
王丽拖地时看见了。
她小心翼翼折好，放回我屋里，像什么都没发生。
晚上她就坐到我旁边沙发上，声音温柔。
“妈，”她剥了个橘子，“爸当年那个保险，后来赔了吗？”
我装傻：“什么保险？”
“就那个意外险啊！”她急得往前凑，“爸出事那年买的，200万那个！”
我“哦”了一声：“那个啊，好像没赔成吧？手续太麻烦，我一个农村老太，哪懂这些。”
“200万呢！怎么可能赔不成！”她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压低声音，“妈，保单还在吗？我和张鹏帮您办！我们懂流程！”
我慢悠悠地：“可书上说了，‘寡妇当守节，不取不义之财’。这钱我拿着不安心，像是拿你爸的命换钱。”
王丽傻眼了。
她挤出一句：“这哪是不义之财！这是爸留给您的！合法的！”
“是吗？”我合上书，认真想了想，“那我再想想。这钱要是拿了，我夜里睡不踏实。”
“还想什么呀！”她急得直跺脚，“那是200万！够您养老了！够我们，够我们好好孝顺您了！”
我看着她，笑了：“行，那我再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张鹏也知道了。不用猜，肯定是王丽晚上吹的枕头风。
第二天晚上，他破天荒没回书房加班，而是坐在我旁边，给我捶腿捏肩。
“妈，这钱是爸留给您的，该拿。”他一边捏一边说，“您一个人拿那么多钱不安全，现在骗子多。我是您儿子，我帮您保管，放心。”
王丽在旁边帮腔：“对啊妈，放银行利息低，随随便便就贬值了。我们帮您理财，买点基金股票，赚了都是您的！我们一分不要！”
我看着这嫌我“晦气”、让我滚回乡下的夫妻，心里那点残存的温度，彻底凉透了。
但我脸上还是温顺：“可这钱，”我犹豫着，“我想了想，还是捐了吧，捐给希望小学，给你爸积阴德。书上说了，行善积德，下辈子能过得好点。”
“不行！”王丽尖叫出声，“妈，捐了多浪费！不如留着给未出生的孩子上学！现在上学多贵啊，双语幼儿园一个月就两万！”
张鹏点头，一脸“为子孙着想”的恳切：“对，妈，孩子上学要花不少钱呢。”
我沉吟片刻，手指在书页上摩挲：“那按规矩，这钱得放我名下，不能动。书上写着：‘钱财不可假手于人，虽子媳亦不可。’”
他们俩面面相觑。
最后张鹏咬牙，挤出一句话：“行，放您名下。但手续我们陪您办，总行吧？您年纪大了，跑这些不方便。”
我笑了，笑得很温和：“那得按规矩来。书上说了，家中大事，需共议共决。咱们得好好商量。”
王丽眼睛一亮：“商量！商量！妈您说怎么商量都行！”
“明天开始吧。”我起身，“今天累了，我先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