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沪城人人都知,苏家千金长期招男友,不招长期男友。
结婚五年,她换了九十九任新欢。
圈里人都说我忍功一流,是个满分赘婿。
直到苏黎曼身边多了个那个叫谢书宇的游泳教练。
谢书宇家境一般,却让她破了新欢不往家里带的规矩。
苏黎曼给了我两个选择:
要么心平气和地接受新人入住;
要么拿钱走人,解除夫妻关系。
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为了爱委曲求全,继续当个窝囊废。
可这一次,我选择了离婚。
只因前世我选择了容忍,换来的却是谢书宇的变本加厉。
他不准苏黎曼再与我同房,只准她每月和我见面一次。
最后他们儿女双全,风光无限。
我却守着有名无实的婚姻,病死在养老院。
重活一世,我对她不再留恋。
拿走一半家产,换我半生自由。
1.
整个包厢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苏黎曼镇定自若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又问了一遍:
「段庭风,你确定?」
我没回答,把自己的名字签在离婚协议的末尾。
然后,我将协议推到她面前。
「嗯,确定。」
「钱什么时候打过来?我一会儿就回家收拾东西。」
怎么会不确定呢?
上一世,我天真地想,只要我还是她的丈夫,谁也越不过我去。
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只要解除当年的误会,感情总能回到原点。
结果等来的,是她和谢书宇儿孙满堂,恩爱到老。
而我守着空壳婚姻,活成了苏家一个毫不起眼的透明保姆。
被所有人嘲笑是一个连妻子都管不住的窝囊废。
直到暮年,去医院给病中的她送饭,听到她对谢书宇炫耀。
她说,当年我夜会五女的丑闻,是她找人做的局。
「他啊,其实什么都好,就是太无趣了,谁愿意守着那么一个闷葫芦过一辈子。」
「你可真狠心的。」
她毫无愧疚地轻笑:「不狠一点,他怎么会乖乖听话,任由我出轨呢?」
我如遭雷击。
难怪每一次我试图辩解,她都只是冷淡地让我闭嘴。
因为她早就知道真相。
她不爱我了,却用一个谎言,像枷锁一样困住了我整整一辈子。
她践踏我的感情,看着我为她痛苦,却洋洋得意。
此刻再看她这张年轻的脸,我心里再也没有半分爱意,只剩下翻涌的恶心。
包厢里的窃窃私语声重新响起。
「哟,这是玩欲擒故纵呢?」
「我赌不出三天,他肯定哭着回来求黎曼。」
「就是,离了苏家,他算个什么东西?」
有人故意将目光转向谢书宇,夸张地赞叹:
「还是我们书宇年轻英俊,身体好啊!」
「黎曼姐晚上可真有福气。不像某些老男人,看着就是个软脚虾。」
被点名的谢书宇故作害羞地抿了抿嘴,
「也不止晚上啦,白天也有的,毕竟我体力好。」
他故意朝我看来,故作无辜地补充:
「啊,我没有说庭风叔不中用的意思,庭风叔别误会。」
哄堂大笑。
苏黎曼就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和过去无数次一样,她从不为我辩解。
我扯了扯嘴角,站起身。
既然已经离婚了,我再也没有义务奉陪这群小丑。
这些年,我不仅要打理苏黎曼个人投资公司的繁杂事务。
还要处理她的各种琐事,陪她应酬那些只会嘲笑我的朋友。
既然已经离婚了,我再也没有义务奉陪这群小丑。
2.
走廊的装饰镜里,映出我此刻的模样。
皮肤暗黄,眼窝深陷,眼神里全是化不开的疲惫。
才三十岁已经老得像五十岁。
我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笑了。
确实老,确实难看。
但以后,不会了。
刚要迈步,身后传来苏黎曼叫住我的声音。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她居然会跟出来。
「我知道你是在赌气。」
「这样吧,你先搬去京郊那套小别墅住着,我抽空会过去看你。」
「虽然你没了名分,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还在。」
她双手环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恩赐。
我冷淡地拒绝,「不必了。我是心甘情愿离婚的。」
「如果你对我真的还有半分情分,就麻烦你快点把分割的财产打给我。」
说完,我不再看她瞬间铁青的脸色,转身大步离开。
走出酒店大门,冬日的冷风迎面扑来,我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
等我回到家,我的东西如垃圾般丢在门口的一角。
别墅里人来人往,搬家工人正在往外搬东西。
苏父苏母的笑声从敞开的大门里传来,充满了喜悦。
「还是书宇好啊!这才多久,不到三个月,咱们黎曼就怀上了!」
「不像某些废物,占着位置不下蛋!」
我垂下眼,遮住眼底的讥讽。
我和苏黎曼,其实有过一个孩子的。
只是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打掉了。
她说她还年轻,不想这么早被孩子拖累。
后来,面对苏父苏母的苛责,我把所有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苏黎曼就这样冷眼看着我被她的父母指着鼻子骂,一句话都没有为我说过。
那时候我总为她找借口,说她只是不善于表达。
现在想来,爱与不爱实在太明显。
不到三个小时,手机新闻推送就疯了。
【苏氏集团父母高调迎接新女婿,前赘婿被扫地出门。】
【苏家千金苏黎曼公开宣布将与谢书宇举办世纪婚礼!】
一向在媒体面前惜字如金的苏黎曼,破天荒地接受了专访,警告所有人:
「请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伤害书宇。任何不实言论,我都会追究到底。」
曾经我梦寐以求的公开认可和维护,她今天全都做到了。
只不过,主角不是我。
我滑走视频,盯着短信里到账的五亿的短信笑了。
顺手预约了沪城最豪华的私人会所。
3.
手机嗡嗡震动,好兄弟陈阳打开电话。
「庭风?你还好吗?」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小心翼翼,充满了担忧。
我心情不错,甚至笑出了声,
「好得很。有空吗?出来做个spa按摩,我请客。」
陈阳那边传来一声尖叫,「你是不是疯了?!」
我舒服地享受几个技术给我按摩,语气轻松:
「我没疯,」
「我只是离婚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他无法相信,个为了苏黎曼连尊严都不要的我,会如此平静。
毕竟这些年,他看着我为了苏黎曼有多卑微。
「过来吧,正好有点事跟你说。」
「我想开个公司。」
「我操!」
陈阳这次的惊叫带着狂喜,
「你他妈总算开窍了!」
「我以前就说你傻,堂堂F大金融系第一的天才,跑去给苏家当牛做马!」
「媒体上还骂你吃软饭,我看着都替你憋屈!」
何止憋屈,简直愚蠢。
前世,我硬生生把濒临破产的苏氏,做成了全国龙头企业。
苏家也因此登顶首富。
可我这个呕心沥血的苏氏副总,一个月的工资甚至不到一千块。
我拼尽一生挣来的上千亿资产,最后都便宜了谢书宇和他的子女。
临死前连一个两块钱的包子都买不起,在饥寒交迫中咽了气。
这辈子,我看没有我段庭风,他们苏家还能不能风光下去。
理发,造型,全身SPA。
一条龙服务下来,我整个人焕然一新。
那个眼窝深陷,头发灰白的中年男人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利落黑发,身形挺拔的青年。
陈阳围着我啧啧称奇,
「这才对嘛!想当年你在F大,那也是排得上号的帅哥。」
「之前你那鬼样子,寒酸地我都没眼看。」
以前为了讨好苏家父母,我几乎没在自己身上花过一分钱。
手里就算只有一千块,九百块都得花在苏家的日常开销上。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觉得我图他家的钱,是个不知满足的吸血鬼。
现在,我无所谓了。
我打了个响指,点了会所里最贵的几瓶酒,笑着对陈阳说:
「今晚不醉不归。」
4.
我准备开公司的消息传了出去,市面上多就了许多看衰的八卦新闻。
有几个真正了解我能力的人,悄悄询问能不能投一笔。
更多的人骂我不自量力,等着看我笑话。
就连苏黎曼也亲自打来了电话。
「段庭风,以为有几个小钱就能自己开公司?」
「想上班就回苏氏,别在外面做这些丢苏家脸的事!」
一如既往的打压话术。
我淡定地提醒她:
「苏小姐,我们已经离婚了。我做什么,和苏家没有半点关系。」
她声音急促起来,却还是压着火气:
「好了,别再赌气了,你回来吧。上次和张氏那个......」
「不关我的事,」
我直接打断她,「你找错人了。」
她果然她是因为搞不定项目,才想起我这个工具人。
我为苏氏拿下了几个利润丰厚的国际大单。
后续推进,离了我苏氏那群人根本玩不转。
她被激怒,怒吼:
「段庭风!等你把手里的钱败光了,别哭着回来求我!」
我翻了个白眼,直接挂了电话。
谁求谁,还不一定呢。
苏黎曼盯着被挂断的手机,气得一把将它丢开。
她习惯了我的温顺听话,从未见过我这么不受控制的样子。
一种事情脱离掌控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旁边的市场总监战战兢兢问她:
「苏总,那段总他还愿意回来吗?」
「滚!」
苏黎曼恼羞成怒地吼道。
一旁的谢书宇连忙走过来,从身后搂住她,柔声安慰:
「别生这么大气,你还怀着孕呢。」
他心疼地帮她抚着胸口顺气,眼神却闪烁着别样的光:
「黎曼,看你这么累,我真的好心疼。要不,我进公司帮你吧。」
苏黎曼皱起眉头,有些不赞同:
「你没什么经验。不如先去部门轮岗,熟悉一下再说。」
谢书宇立刻就不满了,委屈地撇着嘴:
「为什么段庭风一来就是副总,我难道比他差吗?」
苏黎曼下意识想反驳,段庭风可是名校金融天才,你拿什么跟他比?
可话到嘴边,看到谢书宇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的心又软了。
再说,公司有自己坐镇,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她疲惫地点了点头:「好吧。」
谢书宇立刻破涕为笑,保证道:
「黎曼你放心,我一定比段庭风干得好!」
5.
谢书宇大刀阔斧地整顿苏氏,还不忘抽空给我制造麻烦。
我混迹商界这么多年,他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我动动手指就能化解。
顺手我还截胡了几个苏氏正在谈的小项目。
曾经在苏氏跟着我的老员工,听说我自立门户,纷纷表示想要跳槽。
自从谢书宇知道他们是我的人,就明里暗里地打压挑剔,日子过得憋屈。
我照单全收。
苏氏一下子走了十几个个业务骨干,连带走了他们的客户资源。
谢书宇对此不以为然,把自己那些沾亲带故的亲戚朋友全塞进了公司。
在他看来,苏氏家大业大,不缺几个打工的。
不到三个月,苏氏频频暴雷。
几个正在跟进的大项目,被竞争对手撬走。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反观我这边,带着团队连啃下几个千万级别的大单,在业内打响了名头。
我当场宣布,全员带薪放假三天,项目奖金翻倍。
办公室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笑着下楼,准备去给这群打了鸡血的员工买咖啡。
刚走到大厦楼下,却迎面撞上一个不速之客。
我只当没看见,目不斜视地从苏黎曼身边走过。
手腕却被她一把抓住,她气恼地盯着我:
「段庭风,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整个人气色糟糕透了。
精致妆容却掩不住满脸的憔悴。
我用力扯开她的手,语气疏离:
「苏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冷下脸命令道:
「别跟我闹了。把你那个小公司关了,跟我回去吧。」
我简直无语到想笑。
「苏小姐是得了健忘症吗?需要我提醒你多少遍,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没有任何资格管我。」
她被我的态度激怒,声音尖锐起来:
「别作过头了,段庭风!不然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她扬起下巴,像是在施舍我天大的恩赐。
「只要你回来,这次我给你总裁的位置。」
我冷漠地看着她发疯:
「不必了。我没兴趣,总裁的位置,你还是留给你的好丈夫谢书宇吧。」
她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笑了起来。
「原来你是在介意名分?」
她自以为看穿了我,
「你怎么醋性这么大?好了,是我不对。」
「等过两年,我就和你复婚,行了吧?」
「但是婚礼就不办了,你别闹到书宇面前,我怕他伤心。」
分外无语。
我当初到底是瞎了哪只眼,会喜欢上这么一个自大到愚蠢的女人?
「我不想复婚。」
「我只想你,滚。现在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难受。」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她的怒火。
「段庭风!你真以为你翅膀硬了?」
「我在沪城,想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我不介意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话落,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真的?我倒想看看,你苏大小姐是怎么让他一无所有的。」
苏黎曼循声望去,脸色一僵,像是见了鬼。
2
6.
「沈雨薇!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雨薇双手环胸,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到我身边。
「我来看我的心上人啊。」
她瞥了一眼苏黎曼,撇撇嘴。
「没想到,刚来就看到他被一只癞蛤蟆威胁。」
「怎么着,得不到就想用强的?苏大小姐现在改混黑社会了?」
苏黎曼气得浑身发抖。
「你少多管闲事!这是我的家事!」
沈雨薇是沪城老牌豪门大小姐,也是苏黎曼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
「家事?」
沈雨薇夸张地笑了笑,顺势牵起我的手。
「醒醒吧,苏大小姐。」
「人家早就看不上你了,死缠烂打就算了,还看不清形势,真可怜。」
「你!」
苏黎曼被刺激得失去理智,扬手就想朝沈雨薇脸上打去。
我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
「适可而止。」
我的声音里满是警告。
苏黎曼看着我维护沈雨薇的姿态,又气又怒,眼眶都红了。
她死死瞪着我们交握的手,尖声质问:
「段庭风!你是不是早就背叛我了!你为什么帮她!」
我只觉得厌恶。
「闭嘴。你自己恶心,别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恶心。」
「好了好了,庭风。」
沈雨薇拉了拉我的胳膊,娇声道:
「别和傻子说话,傻气会传染的。」
我顺从地「嗯」了一声,任由她拉着我转身就走。
「段庭风!你给我站住!」
苏黎曼在我身后气急败坏地尖叫。
「你今天要是敢走!我以后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一步未停,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苏黎曼回到家时,迎接她的是一地狼藉。
昂贵的古董花瓶碎裂在地,水渍和娇嫩的玫瑰花瓣混在一起,像是某种惨烈的祭奠。
谢书宇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幼兽,死死盯着她。
「你去见他了?」
苏黎曼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
「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谢书宇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背着我去见段庭风那个老男人!苏黎曼,你把我当什么!」
苏黎曼她按着发痛的太阳穴,厌烦的情绪几乎要从眼里溢出来。
「谢书宇,我警告你,再闹就滚。」
他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臂,「你是不是还想着他!你是不是后悔了!」
苏黎曼被他吵得头疼欲裂。
她想起公司里那群被他安插进来。
除了阿谀奉承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想起岌岌可危的几个项目。
一腔无名火陡然窜上心头。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狠狠甩在谢书宇脸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
谢书宇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里的愤怒迅速被委屈和恐惧取代。
「再闹,你就滚出去。」
苏黎曼的声音冷得像冰。
这时,苏母穿着真丝睡袍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满地狼藉,眉头紧紧蹙起。
「大半夜的吵什么?真是年纪小,一点都不懂事。」
她瞥了一眼委屈巴巴的谢书宇,语气里满是嫌弃。
「太不稳重了,家里搞得乱七八糟。」
「要是庭风在,他总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哪会像现在这样乌烟瘴气。」
刚从书房出来的苏父也跟着叹气。
「到底是毛头小子,沉不住气,办不了大事。」
一言一语,都像针一样扎在谢书宇心上。
他冲着他们大吼:「你们别想PUA我!我不是段庭风那个蠢货!」
「我才不会像他一样,给你们苏家当没脑子的管家!」
他歇斯底里地笑着,眼泪都飙了出来。
「你们现在想他了?晚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他啊被你们这群自私鬼伤透心了!」
「闭嘴!」
苏黎曼厉声呵斥。
谢书宇却不管不顾,近乎疯狂地瞪着她。
「凭什么!你也想着他对不对!你也后悔了是不是!」
「我告诉你苏黎曼!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是你说以后只对我一个人好!」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鱼死网破的决绝。
「你敢心里想着别人,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话音未落,他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别墅大门。
苏黎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没有去追,甚至没有丝毫担心。
她只是觉得好累。
这些天,段庭风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高得可怕。
父母在念叨,公司的老人在念叨。
甚至连她自己,在夜深人静,也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男人。
想起他永远温和平静的脸,想起他递过来的热茶,想起他不管多晚都会在家里留一盏灯。
想起他把她和这个家照顾得无微不至,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在外面游戏人间。
那些她曾经不屑一顾,觉得理所当然的一切,如今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藤蔓一样。
疯狂地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6.
我这边的日子,倒是过得风生水起。
我和沈氏集团合作的几个项目大获成功,公司在短短半年内,就完成了质的飞跃。
段庭风这个名字,从苏家那个可有可无的赘婿,一跃成为沪城炙手可热的新贵。
而比我的事业更引人注目的,是沈雨薇对我轰轰烈烈的追求。
跑车玫瑰,包下整个餐厅,用无人机在半空拼出我的名字......
我本来以为,这不过是沈大小姐报复苏黎曼的游戏。
直到那天,在一个庆功酒会上。
她喝得有点多,白皙的脸颊泛着好看的红晕,眼神却依旧清亮。
她把我堵在露台的角落,仰头看着我。
「段庭风,你真以为我追你,就是为了气苏黎曼那个蠢货?」
我端着酒杯,没说话,算是默认。
她忽然笑了,伸手戳了戳我的胸口。
「你可真是个木头。」
「你忘了?大二那年,在学校图书馆。」
「你为了赶一份报告熬了好几天,走路都打晃,书掉了三次。」
「那个帮你捡起来的那个扎马尾的学妹,你还记得吗?」
我有些茫然。
太久远了,久到我几乎想不起大学时的任何细节。
那段时光,被后来五年的压抑婚姻,冲刷得面目全非。
我看着她,眼里的探寻让她的脸更红了。
她撇撇嘴,小声嘟囔。
「虽然你那时候根本没正眼看过我。」
「可我就是觉得,你跟学校里那些只会吹牛的男生不一样。」
原来,早在那个我还不认识她的年代,她的目光,就曾追随过我。
这感觉很新奇,也让我有些无措。
她看我久久不语,有些泄气。
「算了,反正你这种老古董,肯定觉得我太不矜持了。」
「不追了不追了,爱答应不答应。」
她转身想走,手腕却被我拉住。
她惊讶回头。
苏黎曼带给我的是一座华美的囚笼。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张扬,热烈,像一团火,带着要把我从过往的灰烬里拽出来的力量。
重活一世,我不就是为了摆脱过去,重新开始吗?
在沈雨薇错愕的目光中,我牵起她的手,低声开口。
「明天有空吗?」
「我们,约会吧。」
7.
跨年夜,沪城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我在外滩的灯火璀璨中,单膝跪地,向沈雨薇求婚成功。
无人机在黄浦江上空拼出她的名字,周围是山呼海啸的祝福。
第二件,谢书宇开车撞了怀孕的苏黎曼,而后驾车逃逸。
苏黎曼被送进手术室,九死一生。
那晚的烟花格外绚烂,映在沈雨薇带泪的眼眸里,像揉碎了整条星河。
我拥着她,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抖,心里一片滚烫。
这是我重活一世,第一次感觉自己真实地活着。
后半夜,我的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我接了,电话那头是苏母撕心裂肺的哭喊
「庭风你快来医院,黎曼她大出血,医生说很危险......」
她语无伦次,带着哭腔。
「她一直叫你的名字,她想见你,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我把手机拿远了些,直到那刺耳的声音变小。
「阿姨,第一,我们已经离婚了。」
「第二,苏黎曼就算是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第三,我是外人,您害怕,应该去找苏伯父。」
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说完,我直接挂断。
沈雨薇凑过来,搂住我的腰,下巴搁在我肩上。
「苏家的电话?」
「嗯。」
她没再问,只是安静地抱着我。
可苏母显然不肯罢休,电话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一遍又一遍。
我烦了,直接拉黑。
世界总算清静。
苏黎曼于我,早已是上辈子的腐烂旧事。
这辈子我只想擦干净手,奔赴我自己的新生。
第二天是个晴天,我和沈雨薇窝在沙发里,计划着我们的婚礼细节。
阳光暖洋洋的,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我以为是工作上的事,随手接了。
「......庭风?」
电话那头,是苏黎曼极其虚弱、还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似乎在哭,声音断断续续,「你能不能来看看我?我好想你......」
我感觉心烦,语气冰冷,「苏黎曼,别再打扰我的生活。」
「我不想我的未婚妻不高兴。」
我特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然后是崩溃的哀求。
「庭风,别不要我,我知道错了......」
「我死过一次才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
「你这么爱我,你只是在跟我赌气,对不对?」
「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这番说辞,荒唐得让我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
难道我是什么随时可以丢弃,又随时可以捡回来的垃圾吗?
我刚要开口,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沈雨薇气鼓鼓地对着电话,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句。
「滚!苏黎曼你听清楚了,老娘的男人只爱我一个人!」
说完,她狠狠摁断通话,把手机丢在沙发另一头。
转过头来,眼圈红红地瞪着我。
「你心里还有她,是不是?」
「段庭风,你要是现在心软了,想去医院,我沈雨薇不拦你。」
她吸了吸鼻子,倔强地扬起下巴,
「但是,我们两个,就算了。」
我看着她这副为我吃醋吃到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心底那点因苏黎曼而起的烦躁,瞬间烟消云散。
我没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然后,我宠溺地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
「胡说什么呢?我才不去。」
我的声音放得很柔,「我要在家,好好照顾我们家这个小醋包。」
她愣了一下,随即破涕为笑,一拳捶在我胸口。
「谁是醋包!」
我笑着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这一世,我只想守护眼前这份纯粹炽热的温暖。
苏黎曼,从那天开始就像个冤魂一样缠着我。
用各种陌生号码给我发短信,内容无一不是忏悔和哀求。
甚至,苏家父母也开始在各种公开场合,向媒体透露。
「庭风是个好孩子,我们一直当他是亲儿子。」
「小两口嘛,床头吵架床尾和,闹闹脾气很正常,我们都盼着他早点回家。」
「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真的走散呢?」
每一条下面,都有苏黎曼本人用小号点的赞。
对此,我只通过公司的官方渠道,发布了一份简短的公开声明。
上面只有一句话。
「我的家人,从始至终,只有我的未婚妻,沈雨薇一人。」
这份声明,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家人的脸上。
舆论瞬间反转。
众人开始嘲笑苏家人的异想天开,嘲笑苏黎曼的痴心妄想。
那些冷嘲热讽,那些鄙夷的目光,就和我当初被当成窝囊废赘婿时,所承受的一模一样。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们了。
或许是不甘。
在新年的第一天,我正陪着沈雨薇的父母吃饭,手机上弹出一条本地新闻推送。
标题触目惊心。
《知名企业家苏氏夫妇及其女苏黎曼,于家中遇害》。
我点开新闻,冰冷的文字映入眼帘。
苏家一家三口被发现死在他们家的别墅里,现场惨烈。
而警方公布的嫌疑人,正是那个一直在逃亡的谢书宇。
据说,他潜入苏家是为了要钱。
苏黎曼不仅不给,还用腹中早已流产的孩子刺激他,骂他是废物。
谢书宇被彻底激怒,失去了理智。
我捏着手机,指节泛白,久久没有言语。
身边的沈雨薇察觉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将手机熄屏,然后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
我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苏家人的死,像一场荒诞剧的落幕。
没有给我带来报复的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虚无。
从此以后,那些过去都成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