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凌寒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没回答，推门下车。
远处商场巨幕突然亮起，沈砚的专访画面跃入眼帘——
他一身国家队训练服，抱着穿冰鞋的安安，对着镜头笑得舒展：
“能拿下这个冠军，最感谢的人是我的教练，也是我的妻子，苏曦薇。”
“她教我所有技巧，我替她圆未竟的奥运梦。”
“娶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许芊芊猛地退后半步。
她怀里的念念像是感知到母亲的颤抖，突然放声大哭。
一辆黑色轿车安静滑到路边。
车门打开，沈砚牵着安安走下来。
安安一看见我，眼睛就亮了，挣脱爸爸的手扑过来：
“妈妈！”
我弯腰接住他冰凉的小身子。
他献宝似的从领口拽出金牌，踮脚往我脖子上挂：
“给你！妈妈戴上！”
沈砚走过来，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目光掠过凌寒和许芊芊，语气平淡：
“这二位，就是凌教练和凌太太吧。”
“常听曦薇提起你们。”
“久仰。”
凌寒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沈砚搭在我肩头的手上，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许芊芊勉强挤出一个笑：
“沈教练......真是年轻有为。”
安安好奇地探头看她怀里哭闹的念念，小声问我：
“妈妈，那个小弟弟为什么哭呀？”
我摸摸他的头：
“可能饿了吧。”
沈砚看了眼时间，低头问我：
“回家？还是你想再待会儿？”
“回家。”
我抱起安安，转身走向车子。
凌寒忽然在身后喊我：
“曦薇！”
我脚步没停。
他的声音被风扯得破碎：
“你......你真的幸福吗？”
沈砚替我拉开车门，闻言回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凌教练有空关心别人的家事，不如多花点时间陪陪自己的孩子。”
“念念哭得挺伤心的。”
车门关上，将一切隔绝在外。
安安趴在我怀里，小声问：
“妈妈，那个叔叔是谁呀？”
沈砚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
我低头蹭蹭安安冰凉的鼻尖：
“一个......以前认识的人。”
车子缓缓驶离。
后视镜里，凌寒依旧站在原地，身影在霓虹灯下被拉得很长，很长。
许芊芊抱着哭泣的念念，一动不动地看他。
到家已是深夜。
安安在车上就睡着了，沈砚把他抱回儿童房，轻手轻脚盖好被子。
我洗完澡出来，他正靠在床头看训练计划表。
暖黄的灯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比五年前成熟了许多。
听见声音，他抬头，朝我伸出手：
“过来。”
我走过去，被他拉进怀里。
他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闷闷的：
“今天不高兴了？”
“没有。”
“骗人。”他低头吻我额头。
“你看见他们，眼神都是冷的。”
我没说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穿过我半干的头发：
“那个凌寒......就是当年害你脚伤报废的人？”
“嗯。”
“还有那个许芊芊，用你的伤写论文升职的那个？”
“嗯。”
沈砚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我查过他们。”
我抬眼看他。
他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我：
“凌寒去年申请了国家队副总教练，没批下来。”
“他带的几个苗子都转组了，现在手上只剩两个十三岁的小孩，成绩一般。”
“许芊芊的运动康复中心，上个月被匿名举报器材不合格，停业整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