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为我是晏颢阑身边最像李南月的影子。
安静,柔顺,召之即来。
直到李南月回国,他递给我一张卡和一张机票,目光平静得像在处理过期文件。
我平静收下,转身就走,没留给他一丝多余的视线。
四年后,纽约顶级金融峰会上,我作为新锐资本代表坐在前排。
晏颢阑隔着人群看见我,手中的香槟杯瞬间捏碎。
后来,他红着眼在我下榻的酒店外守了一夜,嘶哑道:“沈柠,我错了。”
可我却早就不要他了。
飞机起飞时,窗外北京的灯火缩成一片模糊的金色光晕,像晏颢阑最后看我那一眼,平静,遥远,带着一种处理完琐事后的、微不可查的松懈。
邻座的老太太递给我一张纸巾,慈祥地问:“姑娘,第一次出远门?舍不得家吧?”
我接过纸巾,指尖干燥,触到柔软的纸巾,才意识到自己脸上冰凉一片。原来还是流泪了。我冲老太太笑了笑,没说话。
不是舍不得。是解脱。
手里那张黑色的银行卡,边缘硌着掌心,每月二十万,晏颢阑买断三年替身生涯和所有“麻烦”的价码。他给得干脆,像扔掉一件不再时髦的旧衣。我收得更干脆,当着他的面,用手机银行查了余额,确认第一笔款项到账,然后当着他的面,撕掉了返程票的存根。
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求,会歇斯底里地质问“我这三年算什么”。毕竟过去三年,我在他面前,一直是李南月最完美的仿品,温顺、安静、以他为宇宙中心,偶尔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属于“沈柠”的笨拙依赖,足以满足他掌控一切又施舍怜悯的癖好。
可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抬起头,对他很轻地点了点,说了声:“好。”
晏颢阑似乎愣了一下,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东西,可能是诧异,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立刻被更浓的平静覆盖。他大概觉得,这是我最后的、可怜的体面。
“沈柠,”他破天荒地多说了几个字,声音是一贯的沉稳冷淡,听不出情绪,“以后遇到难处,可以找周秘书。”
周秘书是他最得力的助手,替我处理过不少“麻烦”,比如挡掉那些嘲笑我是山寨货的名媛,比如“劝说”试图挖我黑料的八卦小报。晏颢阑要确保他的替身干净、省心、不惹尘埃,直到正主归来。
“谢谢晏先生。”我弯了弯嘴角,拉着手边那个小小的、旧旧的行李箱,转身走向安检口。行李箱里只有几件最简单的衣物和一台用了好几年的笔记本电脑。晏颢阑送的那些珠宝、华服、限量包,我一样没带。那些东西不属于沈柠,只属于“像李南月的沈柠”。
走出几步,我停下,回头。他还站在原地,身形挺拔,站在VIP通道口明亮的光线里,像一尊无暇的玉雕,引得旁人频频侧目。见我回头,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我举起手里那张黑色的银行卡,晃了晃,用口型无声地说:“再见。”
然后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再见,晏颢阑。再见,我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