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微微顿了顿神色,恭顺道:
“皇上整日日理万机的,哪里会专注的盯着朝臣们的鼻子瞧,再说,这裴大人已经亡故好几年了,自然不记得此事了。”
“之前还有朝中大臣拿过裴大人的鼻子调侃玩笑过几句,因此老奴自然记得此事,若是皇上不信,可以将生前裴大人的画像拿过来,一探究竟。”
秦逾暄暗自思量了一番,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轻微的弧度道:
“这裴砚书还真是塌鼻子啊,那就送几张画像过来,朕好好瞧瞧。”
德公公忙恭顺的应答了一声。
他毕竟跟随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十多年,哪能不知道皇上心里藏匿的那点小心思。
自从那日云扶姝说乔氏是皇室血脉后,皇上虽然表面上不承认,可心里却比谁都希望乔氏真是他的亲骨肉。
要不然今日也不会破例为了乔氏从而责罚了二公主。
之前二公主可没少惹是生非,每次都被皇上轻描淡写的揭过,甚至连一句重话训诫都未曾有过。
所谓风水轮流转,看来这皇宫内的风向马上就要变天了。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云扶姝和女儿刚回到永宁宫。
没过多久,宫里头的刘太医便亲自给裴乔把了脉搏,神色略显几分凝重的叹息了一声道:
“这脸上和额头的伤势,只需要静养几日,按时涂抹药膏,便可痊愈,恢复如初。”
“只是乔秀女受了惊吓和刺激,有些神智不清,所谓心病还需要心药医,请恕微臣无能为力,只能听凭天意造化了。”
云扶姝听着刘太医的一番嘱咐,脸色黯淡无光,一个劲默默暗自垂泪。
然后命丫鬟给了刘太医一锭银子,亲自将他恭顺的送了出去。
待屋子内无人后,裴乔一脸兴奋的坐了起来,双眸冒着一丝亮光,狡黠勾唇一笑道:
“娘,女儿这戏唱的如何,只是让二公主请嬷嬷教导她宫规简直太便宜她了,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女儿不想给娘惹事,女儿早就以牙还牙将她的脸给抽肿了。”
云扶姝有些心疼的帮她用药膏擦了擦额头的伤,微微皱眉道:
“疼不疼?真是个傻姑娘,怎么能拿自己的脑袋拼命的撞在地面上,当时为娘的想拦都拦不住。”
裴乔勾唇一笑道:
“女儿还不是为了配合娘将戏继续唱下去吗?不见点血怎么让她们信以为真,娘接下来的苦情戏该怎么演,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个二公主。”
云扶姝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这段时日,你就好好的待在屋子内静养,什么都不要想,接下来的戏,娘自有安排。”
裴乔微微怔愣了一下,撅了撅小嘴道:
“娘,那女儿装疯得装到什么时候?”
云扶姝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暗声道:
“这段时日,因为我们母子俩在前朝后宫闹了不少的风言风语,皇后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早就有意下旨将你送出皇宫。”
“这个节骨眼上你病了正好,可以暂时躲过一劫,只有等到皇上正式册封你为公主,咱们母子俩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皇宫内,就看皇上什么时候愿意承认你的身份了。”
裴乔瘪瘪嘴,有点郁闷的嘟哝了一句道:
“那个狗皇帝没有爹爹半分好,女儿才不喜欢他呢。”
话音刚刚落定,外面便传来一道太监奸细的公鸭嗓的嗓音:
“皇上驾到!”
紧跟着一道身姿挺拔伟岸明黄色的身影朝着屋子内阔步走了进来。
秦逾暄瞅了一眼床榻上神色呆滞时而笑,时而哭的少女,神色难掩几分焦躁和忧色,急色道:
“乔氏到底怎么了?该不会真的患失心疯了吧!”
云扶姝拿着帕子揉了揉泪光点点的眼眸,泣不成声道:
“可怜妾的女儿,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华,怎么就— —,早知道今儿妾就该好生看着她,让她不在御花园闲狂,就不会冲撞了二公主,也就不会被吓着。”
“呜呜呜,都是妾的错,本来想着这女儿就是爹娘的小棉袄,得仔细的娇养。”
“从小到大就没让她受半分委屈,冷不丁突然进宫,难得见到这种场面,一时受不住就— —,这以后该如何是好。”
秦逾暄内心深处溢出了一丝愧疚。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乔氏是不是皇室血脉,但是他打心眼里也不希望她出事。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劝慰了一句道:
“行了,你也别太着急了,太医说了,许是一时受了惊吓,只要仔细调养身子骨,等过阵子可能会突然痊愈,这乔氏的胆子也太脆弱了些。”
云扶姝的眼泪流的越发凶猛了一些,略显啜泣道:
“乔乔打小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势,回宫之后就一个劲的念叨说什么公主要打死她之类的。”
“太医说了,这解铃还需要系铃人,乔乔的病因症结是因为二公主而起,妾想着只要二公主亲自给乔乔赔不是,并细语宽慰一番,指不定乔乔这病可能会有起色。”
她瞅了瞅皇上脸色略显复杂冷岑了几分,话峰一转,有些委屈的揶揄了一句道:
“是妾僭越了,二公主身份尊贵,怎能屈尊降贵的给妾的女儿赔不是,还望皇上念及妾一心为女的份上,这才口无遮拦,还望皇上恕罪。”
秦逾暄手里攥着紫檀木的佛珠慢悠悠的转了好几圈,沉默了半晌后,吩咐了一声道:
“德公公,你去传二公主过来一趟,这件事本就她有错在先,乔氏好歹是入宫的秀女,她不该如此放肆无礼,让她过来赔不是也算情理之中。”
云扶姝默默的拿着帕子擦了擦泪珠儿,赶紧的谢恩。
谁不知道二公主在皇宫内深受皇上贵妃宠爱,风光无限。
若是让二公主亲自来给乔乔赔不是,不仅当众打了二公主的脸,也间接给乔乔树立了威风。
以后自然无人敢肆意欺辱小觑了她。
片刻后,淑妃打扮的花枝招展一脸妩媚风情的走了进来,目光含娇含嗔的望着皇上,语气柔媚酥软道:
“皇上,乔乔这孩子也太任性了些,也不知道怎么就跟二公主在御花园内发生了冲突,刚才还跑到臣妾面前哭诉,神智瞧着还挺正常的,伶牙俐齿的很,哭求臣妾替她做主,讨公道。”
“臣妾想着这小姑娘在一起难免会闹一些矛盾,她僭越犯上惹恼了公主,公主责罚她也是应该的,怎么转眼间突然会患了梦症,胡言乱语呢,莫不是太医给瞧错了。”
“臣妾听闻乔乔待在裴府的时候,这胆子大的很,小时候爬树掏鸟蛋,抓蛐蛐,什么没玩过,甚至府邸的好几个跟她同般年纪的小姑娘,那个没被她欺负过。”
“臣妾觉得此事也未必是二公主的错,倒是云选侍有点小题大做了,让公主这般的千金之躯给乔乔这孩子亲自赔礼,这不是折损皇室颜面,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