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不留在家里吗？”
才刚刚体会到有爸爸的快乐的小朋友，在爸爸跟她告别，让好好学习，有空就来看她的时候，委屈巴巴，眼泪汪汪的看着当爸的。
把她爸爸的心看得，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立马就把孩子抱走，可又知道那样是不对的，咬咬牙，狠狠心，“乖，月儿。爸爸有工作，只要休息日，爸爸就来看你，好不好？”
乔安宁也在一边劝，“你爸是去保家卫国的，老校是怎么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
乔月小朋友眼泪都下来了，啪嗒啪嗒的，又死死抿着嘴不哭出声，只点头，好一会儿，才抽噎着放开手，“那爸爸去保护更需要保护的人吧，小月在家等爸爸放假回家。”
哎哟，小可怜儿劲的，她爸狠狠心，转身就走，上了车，都不敢往院子里看，背过身擦眼泪。
这么感性的简参谋可是小刘从来没见过的，军区谁不知道，这位是冷面杀神，是在战场上死人堆里活下来的。
“首长，要不……明天早上再走呗？”
铁汉落泪，小刘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简成蹊狠狠的抹下脸，“走吧。”
回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父母在疗养院，得去探望，跟他们说明自己这阴错阳差的婚姻，还有孩子的存在。也得跟哥哥、妹妹们通个信，当初被算计的婚事，就是当年提过一句，过后家里人，谁都没再提过一句。现在情况有变，得详细交代一下的。
团里要组建特种侦察连，他是首任指挥官的第一人选，新兵种组建，事情千头万绪。还有大环境的一些问题，越来越复杂，未来如何，也不知道。
他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处理家事。
脑子里突然出现乔安宁的脸，和总是很平和的样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些酸，有些胀，有点儿甜，还有些失落……
五味杂陈。
脑子里很清楚，有些事，他刻意忽略了。可又下意识的抗拒，不想细究。
顺其自然吧，这样也挺好的。
……
“挺好啥呀，我们这不是有爸跟没爸一样，还是咱们娘四个一起过日子？”
家里，娘几个收拾衣服，摆件，一边儿收拾一边聊天。
重点肯定是在简成蹊身上。
乔安宁说，有这么个人不是挺好的，以后不用怕人骂她们没爸爸，她们的生活习惯又不怕被人打扰。
乔雪性子直，有话直说，并不满意她妈的说法。
乔月也不满意，“我还没跟爸爸在一起待够呢……”
乔安宁就顺着她的话说，“那等你放暑假了，跟你爸爸去爷爷奶奶家？”
啊？乔月又哭了，“妈，你不要我了吗？我听话，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少吃糖……也少吃饭，别不要我。”
这什么跟什么呀？
“是啊是啊，不要你了，今天就该让你爸把你领走，不对，生下来就该把你扔沟里去，省得你老是气我。”
乔星赶紧劝，“妈，别吓唬小妹了，她才多大，当真了怎么好。”又安慰乔月，“小妹，别瞎寻思，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乔月一吸鼻子，小心翼翼的看妈妈，“那我还能吃糖吗？”
哪有一点被吓住的样子。
从小到大，母女俩就是这么相处，早都免疫了。怕啥呀，真怕就不会嘴上说了。
“不能吃。”乔安宁说着，拿了一条背带裤子给乔月看，“你看看这裤子，你还能穿进去吗？”
那是她长个子了，才不是胖的。“我本来就不爱穿背带裤，上厕所麻烦死了，穿它在学校我都不敢喝水，就怕要上厕所。”
那你也没少穿。
“好看嘛。”
臭丫头，可会臭美了。
乔星大了，该懂的都懂，“妈，那你和我爸，老这么着，总也不见面，我爸总也不着家，是不是也不太好？我同学里也有家长当兵的，好像一两年里总能休个一两月的假回家的……”
她还是怀疑了。
外人不知道，她是这家里的女儿，当妈的十年里，从来没提过一句当爸的，孩子问起来，也只说爸爸是当兵的，多的一句没有。对外就说是人没了。
肯定不是因为任务什么的，啥任务十年不让回家？
乔安宁不提这个，转移话题，“明天开始，你先骑自行车带妹妹们上学，我尽快想法子弄一张工业券，再买一辆自行车给乔雪，最多一个月，好不好？”
“不用再买新自行车了吧？一百多块钱呢。我能驮动她们俩，一点也不沉。最远的大功屯离农场快二十里了，比咱们这边远一倍，三班的周玉竹天天带她哥骑一个来回，我看也挺轻松的。”
乔安宁知道那个姑娘，长得瘦瘦小小的，七八十斤的样子，她那哥哥小儿麻痹，家里又看重儿子，吃的紧着儿子，是这个年月极少见的大体格，得有一百五六十斤。小姑娘要不是得天天带哥哥上学，家里不可能让上初中。
小小的个子，骑个大二八自行车，带着是她两倍大的哥哥，能不吃力吗？
不过是习惯了。
“那个周玉成是不是学得挺好的？”
“嗯，把把考第一，周玉竹学的也好，也能考前三。哎，学再好能咋，现在也不咋讲课，天天的就是念宝书，就是认个字，你让我这的数学、物理、化学都不讲，一半儿的同学交不起书费就没书，另一半把书撕了折纸玩了，还有糊墙的，就是没有正经学的。”
也是，现如今这情况，学校里都不怎么讲课，大学是推荐的，考多少名，并没有什么意义。
“别人怎么样咱们管不了，你该自学还是要自学，等你初中毕业，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到推荐的名额去上大学。”
等她初中毕业的时候，高考也快恢复了。
“我自己学，好多地方都看不懂。”
“那你把不会的都写下来，我给你讲。”
“妈你还会数理化啊？”
“会啊，我在卫校学的是西医，那时候可不像现在，老师都不讲课。那时候考试很严的，我自己把初中课程补完的，卫校的考试我都是满分过。”
那当然是她本身的知识储备，但这会儿，不妨碍乔安宁跟闺女们吹牛。
这不，仨姑娘看她，都是满眼的小星星，崇拜得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