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更新时间:2025-12-24 15:04:55

秦桑吃完了饼,自觉心虚,哪里有白吃白喝不干活的道理。

她瞧着沈家虽干净,可沈猎毕竟是一个男人,而陈穗娘又上了年纪,屋子里凡是高一些的地方都落了不少的灰。

她经过允许后,用灶上温着的热水,拧干擦布,搬着一个小方凳,里里外外的擦了整整三遍。

陈穗娘就在下边看着,心里也随着屋子越来越明亮,沈猎是瞎猫,这么好的娘子自己送上了门来。

真是沈家的列祖列宗显灵了。

陈穗娘心里喜滋滋的想着,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了说话声。

想来是阿荔的事办成了,她叮嘱秦桑不要出去,然后推开房门走出去。

秦桑拿着擦布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知道周春花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自己,她要的是十两银子,只要她不点头,自己就一辈子都是秦家的人。

虽然陈穗娘叫她不要出去,可秦桑还是忍不住,她轻轻的推开一个小小的门缝,就瞧见阿荔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声音虽传不到屋内来,但是周春花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来的路上阿荔已经将前因后果都仔细的讲了一遍。

周春花被气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她怎么也没想到,秦桑看着老实本分,竟然能干出这么丢人的事来。

起初周春花是一百个不信,奈何阿荔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她提起秦大山坠崖的事来。

还说两个人如果没什么,那沈猎又怎么会好心的帮秦桑把人给背回来。

如今秦桑又一夜未归。

没了清白,别说十两银子,就是倒贴钱,王老爷也定是不会要的了,不仅如此只怕日后也不会有别家再来求亲。

周春花一通鬼哭狼嚎后,最终还是不得不认命。

她本想大吵一通,跟沈家讨要一个说法,可是这种事情传扬出去秦桑能不能做人无所谓,家里的月儿怎么办,还有哪家会愿意娶。

周春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站在秦家门前险些厥过去。

陈穗娘和阿荔谎话编的漏洞百出,也不敢真的同周春花较真,趁着她伤心又绝望时,提出愿意出三两银子彩礼钱给沈家,结两姓之好。

周春花一听哪里会不同意,当即答应下来,为了避免她事后后悔,陈穗娘给完银子便带着婚书去了吴铁根家。

如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有,吴铁根没有犹豫,直接签了字。

秦桑不识字,可她拿着婚书时依旧觉得沉甸甸的不可思议,她没想到仅仅一日之隔,自己便嫁了人。

“这……”秦桑连手都在抖,沈猎若是知道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杀了自己?

看出秦桑的担忧,陈穗娘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慰,“你放心若是日后石头那头倔驴对你不好,娘替你做主。”

秦桑虽然管周春花叫娘,可是她从没疼过她,不仅没有疼过还动辄打骂。

听见陈穗娘这句话,秦桑忽然觉得纵使沈猎待会要将她赶出去,她也一定不会走的。

如今她手里有婚书在,便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媳妇了。

阿荔趁着陈穗娘去忙的空档,抓着秦桑的手这样那样好一通叮嘱。

如今沈猎和秦桑已经算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那自然是要圆房的,可秦桑没有亲娘叮嘱,阿荔觉得自己作为两人的媒人有义务要尽职尽责。

秦桑知道阿荔是为了自己好,也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可是她还是怕,又羞又怕。

这种感觉随着天越来越暗,而被逐渐放大。

到最后,她每隔半盏茶就要站起来往院子里看一看,不知道是盼着沈猎早一些回来,还是盼着沈猎不要回来。

直到酉时中,院门前才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沈猎今日进山猎到一只狐狸,已经在山上剥了皮,狐狸皮珍贵,如今天冷,能卖个好价钱,因此剥皮的时候他格外小心,身上也沾到不少血。

“娘!”沈猎走到门前时,对着屋内喊了一嗓子。

陈穗娘知道他是要水,于是便让秦桑去炉子上倒了热水在盆子中,又朝着窗外笑着扬了扬下巴小声道,“去吧。”

秦桑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干脆硬着头皮,按照陈穗娘的指示忙起来。

本就是无比简单的事情,可秦桑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若是沈猎待会动刀,她该往哪儿躲。

沈猎站在屋外等了一会,就听门板发出一丝轻响,不同于往日,推门的人显然底气不足。

他抬起头,刚想问陈穗娘怎么了,就看见秦桑背光站在屋门之前。

沈猎的心忽的随着她手中不断晃动的水而轻轻颤了颤。

莫不是眼睛花了?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可秦桑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

“你怎么在这?”听见沈猎出声,秦桑才把低着的头抬起来。

这一抬不要紧,吓得她惊呼着将手中的盆子抛出老远,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屋子里钻。

秦桑本是想给沈猎留下一个好印象,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猎会浑身是血。

她吓得脸都白了,陈穗娘因此笑了好一阵才停下,她安慰道,“你别怕他,他就是看起来吓人一些,人不坏。”

实际上秦桑也把沈猎给吓着了,不过他向来都是沉着一张脸,因而落在旁人的眼里便成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秦桑很难为情,她又重新倒了一盆水后端给沈猎小声的道歉,“沈大哥……对不起!”

依旧是软绵绵的声音。

沈猎没说话,站在院子里用秦桑的水洗了脸和手。

又三两下脱下那身怕人的皮,如今的天气白天已经很冷,到了晚上太阳下山更是冻骨头。

沈猎里头只有一件单布衫,连袄都没穿,秦桑有些替他冷。

收拾干净后,沈猎先秦桑一步进屋,路过她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他曾是营中斥候,最擅长的就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心思也要比旁的人灵敏一些。

秦桑大半夜的来这儿,显然不是闲逛来的。

本就猜到了八分,待进屋后看到陈穗娘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后,便更加确信了,他娘是给他骗了个娘子回来。

沈猎有些头疼,他娘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塞个人给他。

沈猎一言不发坐下开始扒饭,他尝出来今晚的饭菜不是他娘做的。

陈穗娘曾在大户人家家里做事,老爷夫人为人和善,从不曾苛待下人,后来嫁给他爹,虽不说衣食无忧可也没吃过太大的苦头,因而她对于吃饭这事没什么讲究,只图一个香。

猪油要放的高高的,其他乱七八糟的调和料更是想起什么放什么。

虽说不难吃,但也不好吃。

可是这顿,最明显的就是油放的少了,陈穗娘跟着他到这来,不知道长安米贵,也不知道猪油有多难得,她只知道没有了之前沈猎总会买回来。

可秦桑打小就知道节约,因此她和陈穗娘就是两个极端,不过秦桑胜在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即便油味少,依旧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