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粗嘴上说得硬气,可那双在操场上不断踱步的脚,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陈通更是急得快哭了,声音都带着颤音:“王头儿……那可是安国公的独苗苗啊!要是真在霍将军那儿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我将来怎么有脸去见国公爷啊!”
“不会的……”王老粗话音未落,自己也长叹了一口气。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李默还没回来,王老粗和陈通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可就在这时,一个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人,却悄悄溜进了罪奴营的另一头。
张凯!
他脸色阴沉地找到几个营中的老油条和刺头,将他们拉到角落。
“几位大哥,受苦了。”张凯皮笑肉不笑地递过去一小袋碎银,“我舅舅说了,他最看不得兄弟们被一个黄口小儿骑在头上。”
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掂了掂银子,低声道:“张都尉,您有话直说。”
“痛快!”张凯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那个叫李默的小子,不知好歹,顶撞了我舅舅!等会儿他要是得了什么好处,你们……就给我闹起来!”
“只要你们能把他从百夫长的位置上拉下来,我保你们……以后在罪奴营里,你们就是王!”
刀疤脸几人对视一眼,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
与此同时,在返回罪奴营的路上。
李默惊讶地发现,早上那个趾高气昂的传令兵,此刻正满脸堆笑地跟自己并排行走。
“李兄弟,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早上是哥哥我有眼不识泰山了!”那传令兵主动套着近乎。
“我叫柴山,因为练了点轻身功夫,才混上这个传令兵的差事。不瞒你说,在这铁山城,我们传令兵虽然官不大,但消息……最是灵通!”
李默瞬间听懂了对方的示好。
“原来是柴大哥,失敬失敬。”李默抱了抱拳,“以后还要柴大哥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柴山大喜,知道这条线牵上了。
李默顺势道:“柴大哥,既然是自家兄弟了,能不能……先陪我去一趟长乐坊?我……我未婚妻还在那,我不放心。”
“嗨!多大点事儿!”柴山一拍胸脯,“李兄弟你现在是将军眼前的红人!这点小事算什么?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神秘一笑:“将军他老人家也吩咐了这事儿!走!”
两人路径一转,直奔长乐坊。
老鸨一见李默回来,本就心惊,再一看旁边陪着的,竟是将军府的红人柴山,当场吓得腿都软了,赶紧迎了上来。
柴山却懒得跟她废话,直接掏出霍振东的第二道手令,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奉霍将军令!”
“长乐坊女眷林雨薇,乃忠良之后,今特许其脱离罪籍!念其与新任罪奴营百夫长李默有婚约在身,特赐予李默为妻!钦此!”
“轰!”
老鸨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百夫长?!
赐婚?!
她连滚带爬地冲进后院,高声尖叫:“林姑娘!不!李夫人!李夫人!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林雨薇正坐在床边,忐忑不安地绞着衣角,听到动静,苍白着脸走了出来。
当她听完老鸨结结巴巴的复述,看清了那道盖着将军大印的手令,又看到了站在阳光下,正对她微笑的李默……
她再也绷不住了。
“呜……哇!”
林雨薇捂着嘴,压抑了多日的恐惧、委屈和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狂喜的泪水,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猛地扑进了李默的怀里,放声大哭。
李默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一旁的柴山看得也是感慨,他轻咳一声,提醒道:“李兄弟,恭喜啊。不过有句话我得提醒你,罪奴营里鱼龙混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李夫人这千金之躯,住进去怕是不妥,不如……还让她暂住在此?”
老鸨是何等的人精,立刻接话。
“是啊是啊!李百夫长!李夫人住我这!我保证伺候得妥妥帖帖!这旁边的院子,我做主了,不要钱!就就当是给二位的新婚贺礼!”
开玩笑,这可是百夫长,还是将军眼前的红人!
现在不巴结,更待何时?
李默低头,柔声问怀里的林雨薇:“你的意思呢?”
林雨薇哭得梨花带雨,仰起那张绝美的脸,红着眼道:“我……我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如果可以,我还是想……有个我们自己的家。”
李默心中一暖。
他摸了摸她的头:“会有的,我保证。但柴大哥说得对,你先在这里暂住几日,等我把营里的杂碎都收拾干净了,我立刻接你过去!”
“嗯!”林雨薇重重点头。
“李夫人放心!”柴山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有我柴山的名号,还有将军的手令在!我倒要看看,这铁山城里,谁还敢不开眼来找您麻烦!”
老鸨也在一旁赌咒发誓,绝不会再让任何人惊扰林雨薇。
安顿好了林雨薇,李默心中再无挂碍。
“柴大哥,我们走!回营!”
……
罪奴营操场。
王老粗和陈通已经望眼欲穿。
就在他们以为李默真的凶多吉少时,两道身影终于出现在了营地入口。
“少爷!”陈通眼尖,第一个叫出声来,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王老粗也是浑身一震,提着的心猛地放下,可当他看清李默身边的柴山时,又愣住了。
这两人……怎么勾肩搭背的回来了?
柴山没有理会旁人,他径直走到操场中央,运足了气,猛地一喝:
“所有人!立刻集合!霍将军有令!”
刹那间,所有罪奴,包括刚刚被张凯收买的刀疤脸等人,全都惊疑不定地围了过来。
柴山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展开手令,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奉霍将军将令!”
“罪奴营李默,作战勇武,功勋卓著!特擢升为罪奴营百夫长,统管全营!即刻生效!尔等……皆需听其号令,但有不从者,军法处置!”
命令宣读完毕,全场特别的安静。
因为大家都懵逼了。
就连王老粗都不敢相信,这一日一夜之间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说是一步登天,肯定没人反对。
柴山将一块刻着“百”字的青铜令牌,郑重交到了李默手中。
“李百夫长!”
“好好干!将军可看着你呢!改天,哥哥我来找你喝酒!”
“一定!”
李默笑着送走柴山,王老粗咽了口唾沫,冲过来抢过林墨手里令牌,翻来覆去,看得真真切切。
“娘的……真的!”
“小子!你老实交代!你到底给将军灌了什么迷魂汤?早上这小子还想弄死你,现在怎么跟亲兄弟似的?!”
“少爷!太好了!您没事就好!您当官了!”陈通情真意切地说道。
李默收回令牌,故作深沉的叹了口气说道。
“唉,没办法,天纵奇才,将军慧眼识珠,非要提拔我,我推都推不掉。”
“你小子!”
王老粗笑骂一声,随即转身冲着众人喊道。
“都他娘的聋了?!没听见将军的命令吗?!从今天起,李默,就是你们的百夫长!还不快滚过来列队!整顿军纪!”
王老粗在这一刻是想帮李默的,可有些人不买他的面子。
“呵,凭什么?!”一个刺耳的声音响起!
一个刀疤脸越众而出,一口浓痰吐在李默脚前。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刺头跟着起哄。
“就是!凭什么让他当百夫长!”
刀疤脸满着脸不屑的打李默量。
“就凭你一个京城来的风流少爷兵?一个第一天上战场就被吓破了胆的废物?”
“你他娘的配吗?!”
这话一出,周围其他原本就心存怀疑的罪奴们,眼神瞬间就变了!
刀疤脸见李默没有吭声,气焰更加嚣张,他振臂一呼道。
“兄弟们!我们是来杀敌换命的!不是来给少爷兵当炮灰的!”
“让他当百夫长,就是带着我们去送死!”
“我们不服!我们要去找将军请命!换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