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有淡淡的玫瑰香,花香凝神,裴颂年呼吸慢了些。
这间豪华总套就算裴颂年不怎么过来住,负责打理房间的工作人员依然每天给房间换一束花,以保证客户过来住的时候,能最快感受到酒店的服务。
脸上带着愧意的男人不自然的看了女孩一眼又一眼,在心里酝酿了半天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他怎么跟人家解释,他把人家想成了在这做特殊职业啊?
任哪个女孩子经得住这种误解。
裴颂年神色有异,脸色有些不自然。
江楠看着裴颂年的异样,脑筋转了转,一个想法从脑海横空出世,劈的她刚才的不解困惑瞬间就通透了。
终于明白他今晚为什么这么生气。
是把她当成来这里做那种服务的了吧。
有了这个认知,她长长的睫毛很小幅度的眨动着,一瞬间心脏喧嚣着似乎要跳出喉咙口。
面对恶意,她其实习惯了把自己伪装成钢铁侠一般,往前这些年在江家,苏兰侨和江唯伊专门捡着难听的字眼来骂她,早就把她磋磨成了刀枪不入的铁人。
可是像今天这种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却把她想的如此不堪的情况,她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好的不纯粹,坏的不彻底。
对方又是自己现阶段,唯一能攀得上的大佬。
她吸了吸鼻子,掩去心头难堪,声音抖得厉害:“我以为叔叔和别人不一样。”
“我以为至少叔叔不会像别人那样把我想的那么不堪。”
话说至此,江楠没有继续说下去。
只是拿一双猩红的眼睛从他脸上掠过,弯腰端起那盒制造误解的东西,打算离开这个房间。
裴颂年一颗心蓦地绷紧,看着女孩面色平静的倔强,看着女孩眼眶猩红的离开。
女孩白色裙摆眼看着就要消失在门口,那双乌亮亮的眸子失去了原本琉璃一般的光泽。
像一只翩跹着将要永远消失的蝴蝶,如果那只探触世界的触角缩了回去,那什么时候还会再次伸出来呢。
“对不起。”
裴颂年脱口而出:“这件事,是我的失误。”
江楠迈出的脚步骤停。
人在紧急情况下,或许会为了缓解紧急而说实话,也可能为了更快的解决问题而说假话。
裴颂年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道歉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喊了出来。
“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君子端方,有错就认,知错必改,这是裴家世世代代的家训。
裴颂年自小就是长在长辈喜好上的模范后辈,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同龄人的楷模。
说话做事要合规守正,待人接物要圆满周全。
像今天这样的失误,是绝对不允许的。
无论对方是谁,不以身份尊卑论长短,是裴家人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裴颂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不曾这么莽撞的把人误解,也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
他兀自站起来,声音莫名染上一点夜的软,一字一句敲打着江楠的耳膜:“请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
同一个女孩子他伤害了两次,不知道这样道歉合不合适?
要是跟他谈论国际时局,金融博弈、商业逻辑,他指定连个标点符号都不落下风。
但是今天,对方是个女孩子。
他局促的像个新兵蛋子。
江楠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他问能不能给他一个赔罪的机会。
能,怎么不能。
简直意外之喜。
倒也免得她苦思冥想设计接近他。
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走过凌晨三点,这一夜,江楠第一次这么晚和男人待在一起。
怎么今夜不害怕坏她名声了?
江楠嘴角无声勾起,转身低头垂眸,不看他。
“叔叔是真心道歉吗?”
从裴颂年的视角,女孩纤长的睫毛黯然垂下,像个做错事情等着挨罚的孩子。
“当然。”裴颂年郑重的点头。
“那叔叔也相信网上那些传言吗?”
江唯伊用她的账号在网上发布一些造作求偶的恶心言论,外人眼中,江家长女早就是个万人骑的烂货,一顿饭就能把人约到床上去。
【新买的唇膏是水蜜桃味的,哥哥想不想尝一尝?】
【新买的衣服,系的有点紧,爸爸什么时候来给我解开?】
【说好了,下次不许那么用力了哦,人家好痛的】
类似恶心的发言不计其数,将女孩子的名声磋磨的面目全非。
路人看了,把她当成那种烂货,貌似也正常吧。
江楠抬眸,目不转睛的看着比她大了整整12岁的男人。
如果他也信了那些传言,她不会怪他,她只会更加肆无忌惮的利用他。
所以,请不要相信她。
裴颂年认真思考了几秒,然后郑重道:“之前是我误信流言,抱歉,是我的问题。”
眼神很坚定没有左右乱看,没有什么多余心虚的小动作,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
他说的是真话。
江楠心情复杂。
可是她早就烂透了,说出去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
江家那样的生存环境,去世的爸,刻薄的妈,恶毒的妹妹和巧言令色的她。
如果没有狡猾机灵的眼力见,她如何能捱到现在。
可是这个人说相信她……
她勾唇,笑的明媚,“叔叔,我不是什么好人的。”
你还是别相信我了。
裴颂年只当她是孩子意气,“学籍的事有些眉目了,你再安心等几天。”
“这个酒店是我母亲的产业,如果你想继续在这工作,就先做着,不想做就在这先住下,等学籍风波结束,未必没有好的转机。”
江楠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让她住在他的套房里……这要是传出去……
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太好了。
江楠笑靥如花:“好,谢谢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