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安然去了两条街外的街道办。
她在门口等了半个钟头,看到温家大伯温国良和街道办胡主任。
这两人是温父温国栋最怕的克星。
温国良搞走私有了钱后在家族里说一不二,胡主任是这一片的现管。
温安然迎上去,红着眼眶说了三句话。
“温馨偷了我的户口本,跟我互换了亲事结了婚。”
“我若是去派出所告发,温馨诈骗,我爸就是为了继女欺负亲生女的同谋,温家名声全完。”
“大伯,胡叔,我想私了,求你们做个见证。”
十分钟后,温家大院的门被推开。
院子里正热闹,刘桂芬杀好的老母鸡刚下锅,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
沈吉昌坐在小马扎上,给温馨剥花生,温国栋哼着小曲太极拳练。
看见温安然领着这两尊大佛进来,温国栋赶忙站起来。
“大……大哥?老胡?你们咋来了?”
刘桂芬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僵在那儿像个风干的橘子皮。
温馨下意识往沈吉昌身后躲。
温安然搬了两把椅子请大伯和胡主任坐下。
自己则站在院子中央,背挺得笔直。
“既然人都在,咱们就把话说开。”
温安然环视一圈,视线在温馨那张惨白的脸上停了一秒。
“温馨拿了我的介绍信和户口本,替我领了周家的证。这事儿,大伯和胡叔都知道了。”
“混账!”
温国良猛地一拍桌子。
震得桌上的茶碗乱跳,“国栋,婚姻大事也是能偷梁换柱的?这是犯法!”
温国栋狠狠瞪了刘桂芬一眼:
“都是这婆娘惯的!大哥,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温安然冷笑。
温国栋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胡主任推了推眼镜,拿出一个小本子。
“这事儿性质很恶劣。温馨这属于骗婚,是要坐牢的。
沈吉昌同志,你是军人,知情不报,前途还要不要了?”
沈吉昌猛地站起来。
军帽都差点碰掉:“胡主任,我……我不知情!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温安然打断他,“我要分家,不然以后他们还要干出什么破事。”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桂芬爬起来,尖叫道:
“分家?你做梦!你个赔钱货,嫁出去了就是泼出去的水,还想分家产?”
“不分也可以。”
温安然转身看向胡主任,“我去趟派出所,咱们公事公办。”
“别!别去!”
温馨吓哭了。
死死拉住温国栋的袖子:
“爸,我不能坐牢!吉昌哥也不能受处分啊!”
温国栋看向温安然。
“安然啊,分家……这不太好吧?传出去让人笑话。”
“不分家就不笑话了?”
温国良冷哼:
“传出去温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我看安然说得对,既然心都不齐了,那就分!”
有大伯撑腰,温安然底气更足:
“我要的不多。第一,我妈当年留下的嫁妆,那对镯子还给我。
第二,家里现在的存款,我要一半。
第三,老宅子归我。”
“你抢劫啊!”
刘桂芬跳了起来。
“那玉佩早卖了!存款那是留给你弟娶媳妇的!
老宅子虽然破,那也是房产,凭什么给你?”
“凭我不告温馨坐牢。”
温安然平静地说:
“妈留下的手镯,我上周还在温馨手上看见过。
家里至少有六万存款。我要三万,不过分。”
温国良没少带弟弟挣钱,这几年全靠他让温家富裕。
“三万?!”
刘桂芬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没有!一分都没有!”
温国栋就差上手打温安然。
温国良看不下去了,指着温国栋的鼻子骂:
“你个糊涂虫!那手镯是弟妹留下的遗物,你家挣了多少钱我有数。必须按照安然说的给。”
温国栋被骂得抬不起头,只能冲刘桂芬吼:
“去拿!”
刘桂芬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
“再嚎我就去报案。”温安然一句话,成功让刘桂芬闭了嘴。
温国良也骂:
“不给钱以后别想我带你们赚钱。”
刘桂芬不情不愿地进了屋,半晌才拿出一个红布包和一张存折。
温安然接过红布包。
打开一看。
正是原身母亲留下的那一对羊脂玉手镯,成色极好。
她小心收好,又拿过存折看了看,上面只有两万八。
“还差两千。”温安然伸手。
温馨躲在沈吉昌身后,恨恨地盯着温安然:
“你别太过了!老宅子都给你了,那可是个四合院!”
“你也知道那是四合院?”
温安然反问:
“那房子破得连顶都漏了,是我们温家的老宅子,本来就有我的份。
至于钱,一分都不能少。”
“可那地方……”温馨想起了梦境里四合院价格翻了好多倍,她不敢说。
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温安然拿走手镯更是觉得难受,总觉得那东西不一般。
温安然心里清楚,老宅子现在看着破,过几年拆迁那就是金山银山。
“给她!”温国良发话了,“国栋,你自己补齐!”
温国栋没办法。
只能回屋翻箱倒柜,凑了一把零钱,又从鞋垫底下摸出几张私房钱。
好不容易凑够了两千,递给温安然。
温安然把钱和存折揣进兜里,又让胡主任当场写了分家协议和房产转让书。
“签字吧。”温安然把笔递给温国栋。
温国栋手抖得像筛糠。
在协议上签了字。
刘桂芬在一旁心疼得直抽抽,那是三万块啊。
温馨看着那张房产转让书。
心里有些不甘。
“那房子……”温馨刚开口,就被温安然打断。
“怎么,你也想要?”
温安然晃了晃手里的结婚证,“要不咱们换回来?你去南城找周瑾年,我去沈家?”
温馨立刻闭嘴。
周瑾年那个科研疯子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一张冰块脸连口热乎气都没有。
后面残疾更是一心泡在实验室。
让温安然去南城吃苦受罪吧!
一切手续办妥,温安然收好所有文件,朝温国良和胡主任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大伯,谢谢胡叔。”
温国良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
“安然啊,去了南城,要是受了委屈,就给大伯写信。
周家那边……唉,你自己多保重。”
“我知道。”温安然点头。
她转身看向温家三口和沈吉昌。
“从今天起,我和这个家再没关系。”
温安然提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袋,“温馨,你们百年好合。”别到时候哭着回来。
温馨咬着嘴唇:
“不用你操心!吉昌哥以后可是要当司令的。”
温安然笑了笑,没说话。
沈家那个恶婆婆绝对够温馨喝一壶的。
温安然又要温国良陪着去办理房产过户,他骑摩托车带她去房管局办了过户手续。
三万块启动资金。
一套四合院。
还有满脑子的设计图纸和后世的记忆。
这手牌,已经从烂牌变成了王炸。
“南城,周瑾年。”温安然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我去找你离婚。”
她没回头,大步流星地朝车站走去。
身后那个充满了算计和虚伪的家,被她彻底甩在了八十年代的尘埃里。
胡主任追了过来,递给她一封信:“安然,这是去南城的介绍信,我刚给你重新开的。路上小心。”
温安然接过信,心里一暖:
“谢谢胡叔。”
“这孩子,苦了你了。”胡主任摇摇头,背着手走了。
温安然看着手里的介绍信,上面盖着鲜红的公章。
这是通往自由的通行证。
她要去南城,不仅是为了离婚,更是为了在这个遍地黄金的年代,做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