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崇山哼着小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到一处在自家府中最深的庭院。
【啧啧,我可真是个大善人。】
他推开门,心里美滋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路边捡个快死了的女人,不仅救了,还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年头,像他这样的好人不多了。
然而,他前脚刚踏进门,就感觉不对劲。
屋里原本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药味,被一股冰冷的杀气冲散。
他一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
她半靠在床头,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丝绸寝衣。
乌黑的长发散在肩头。
不得不说,这女人的容貌很出众。
眉眼锋利,鼻梁高挺,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只是此刻抿着,没什么血色。
聂崇山发誓,他府上的侍女给她换衣服时,他一眼都没看。
最多就是路过时,不小心瞟到一眼轮廓。
那件宽松的寝衣穿在她身上,因为她坐起来的动作,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和锁骨。
丝绸的料子贴着,将她的曲线勾勒的若隐若现。
“妹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来,我给你熬了药,快趁热喝……”
他话还没说完,那女人就动了。
她的动作很快,整个人从床上弹起,一只手朝聂崇山的喉咙抓来。
聂崇山内心一惊,手里的汤药碗差点飞出去。
他脚下轻轻一错,身体向后仰去,躲开了这一击。
“不是吧大姐!恩将仇报啊你!”
聂崇山稳住身形,看着眼前摆出攻击姿态的女人,一脸不解。
那女人一击不中,眉头皱得更紧。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寝衣,又摸了摸腰间和腿侧。那里原本藏着她的武器。
她的脸色变得难看,声音又冷又哑:“我的衣服呢?我的东西呢?你对我做了什么?”
聂崇山内心被气笑了。
大姐,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你之前那身衣服破的跟渔网似的,全是血和泥。我不让人给你换了,难道让你穿着发酵啊?
再说了,我要真对你做什么,你现在还能跳起来打我?我直接把你绑起来了。
他心里想着,嘴上却解释道:
“妹子,你冷静点!你的衣服已经破的不能穿了,是我府上的侍女帮你换的!”
他特意在“侍女”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至于你的那些东西,什么匕首、袖箭、毒针,我都给你收起来了。放心,一样没少,就是怕你刚醒来情绪激动,伤到自己。”
聂崇山摊了摊手,露出一个笑容。
“你看,我可是个正经人。”
那女人听到是侍女换的衣服,身上的杀气稍微收敛,但警惕心丝毫未减。
她审视着聂崇山。从他一身价值不菲的锦衣,到这间屋子奢华的陈设,最后落回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
“你是谁?”
“我嘛,一个路人。”聂崇山把药碗放到桌上,笑着回答。
女人显然不信。
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能住得起这种地方?能面不改色地处理她这个杀手的伤口和武器?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是个杀手。”
聂崇山直接替她把话说完了。
“对啊,我知道你是杀手组织的杀手啊。”
他一脸“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表情。
女人沉默了。
她没想到对方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这下轮到她有点懵了。
这人……到底想干嘛?
救了她,知道她的身份,却不杀她,也不把她交出去领赏,反而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图什么?
图她长得好看?图她身子?
想到这里,她又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寝衣。
聂崇山看着她的小动作,差点又笑出声。
【想什么呢?妹子,虽然你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也……咳,很哇塞,但我聂崇山是那种肤浅的人吗?】
【我当然是!】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妹子,我看那些人追杀你,下手可是够狠的。你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他们肯定还在满世界找你呢。”
“不如这样,”聂崇山图穷匕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就先住在我这里吧!我这儿别的不说,安全绝对不成问题,保证没人能找到你。”
那女人抬起头,眼神里全是怀疑。
“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她不想欠人人情,尤其是一个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的男人的人情。
“麻烦?”
聂崇山乐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指了指外面戒备森严的庭院。
远处还能看见隐约的飞檐斗拱。
“妹子,你抬头看看。”
女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微一缩。
外面巡逻的护卫,个个气息沉稳,步伐整齐,一看就是精锐。
这府邸的规模和气派,也非普通富商或官员能有。
“你放心,”聂崇山转过身,懒洋洋的靠在窗框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我这里,是六皇子府。”
女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六皇子府?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将京城里所有能跟“六皇子”对上号的人物过了一遍。
那个传说中不学无术,终日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皇子?
聂崇山看着她脸上变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不在意,慢悠悠的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是六皇子,聂崇山。”
轰!
女人的脑子里仿佛有东西炸开了。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脸上带着一丝痞气,笑容散漫,眼神里却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精明。
这跟传闻里那个草包皇子,完全对不上号。
一个草包,能一眼看出她是杀手?
一个草包,能躲开她的致命一击?
一个草包,敢把一个被顶尖杀手组织追杀的叛逃者,藏在自己的府里?
骗人的吧!
聂崇山看着她那副样子,内心很爽。
【嘿嘿,小样儿,吓傻了吧?】
【哥玩的,就是个反差!】
他端起桌上有些凉了的药,重新递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一丝霸道。
“所以,现在你还觉得,你会给本殿下带来‘麻烦’吗?”
“还是说……”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声音压得很低。
“你担心住在这里,付不起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