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22:09:01

那场激烈的争吵之后,陆家大院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苏曼开启了彻底的冷暴力模式。

她不再躲着陆烈,但也不再看他一眼。

她将他完完全全地当成了空气。

吃饭的时候,她会把饭菜做好,自己盛一碗,默默地在厨房吃完,堂屋的饭桌,她再也没上过。

她依旧做着家务,但只做自己的那一份。

西屋的门,除了出门,永远都是从里面紧紧地反锁着。

这种无声的、彻底的漠视,比任何争吵都更让陆烈煎熬。

而陆烈,也彻底从一个高高在上的“审判者”,沦为了一个充满愧疚的“补偿者”。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魂。

白天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好几次被队长点名批评。

晚上回到家,看到那个对他视而不见的纤细身影,他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反复地煎。

他想道歉,可他嘴笨,对着苏曼那张冰冷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默默地对苏曼好。

他从一个要去边境探亲的战友手里,高价换来了一瓶紧俏的友谊牌雪花膏。

那东西,镇上的供销社根本没得卖,是城里姑娘都稀罕的宝贝。

他不敢当面给苏曼,只能趁着半夜,偷偷地从窗户缝里,将那瓶雪花膏塞进去,放在她的桌子上。

第二天,他看到那瓶雪花膏,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院子里的石磨上。

她不要。

陆烈的心,又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他没有放弃。

他看到苏曼晚上还在点着煤油灯缝东西,知道她的手肯定很疼。

于是,每天深夜,等西屋的灯熄了,他确定苏曼睡熟了之后,就会端着一盆热水,蹑手蹑脚地溜进她的房间。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着床上那个熟睡的、毫无防备的身影,呼吸都会不自觉地放轻。

他拧干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敷在她那双布满针眼的手指上。

她的手很小,很软,皮肤很白。

握在他粗糙的大手里,仿佛一用力就会碎掉。

陆烈的心,又软又疼。

他多想,就这样一直握着。

可他不敢。

他只是反复地,用热毛巾帮她敷着手,直到水凉了,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像个小偷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这样的日子,对陆烈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心里的愧疚和那份无法言说的心思,像两头野兽,在他的身体里疯狂地撕咬,快要把他逼疯了。

这天晚上,陆烈没有回家。

他拉着几个关系好的战友,去了镇上的小饭馆,不要命地灌着酒。

辛辣的白酒,一杯接一杯地滑入喉咙,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

可这点疼,远不及他心里的万分之一。

“烈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一个战友给他满上酒,担忧地问。

“就是啊,有什么事跟哥们儿说,别一个人憋着。”

陆烈没有说话,只是仰头,又灌下了一大杯。

他能说什么?

说他混账,把他嫂子给气着了?

还是说,他对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嫂子,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些话,他烂在肚子里,也说不出口。

他一直喝到了深夜,喝得酩酊大醉,脚步虚浮,被战友们连拖带拽地送回了陆家大院。

战友们把他扶到院门口,就识趣地离开了。

陆烈一个人,扶着墙,晃晃悠悠地走进院子。

整个院子都黑漆漆的,只有西屋的窗户,还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她还没睡。

陆烈的心,猛地一揪。

酒精放大了他所有的情绪,愧疚、思念、还有那压抑已久的渴望。

他借着酒劲,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西屋的窗前。

窗户纸破了一个小洞,他凑过去,往里看。

苏曼正坐在灯下,低着头,专注地缝制着一个新的假领子。

昏黄的灯光,柔和地勾勒出她柔美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她抿着嘴,神情专注又认真。

那副恬静美好的样子,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却又狠狠地,搔刮着陆烈的心。

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堂屋门,脚步虚浮地走到了西屋门口。

门,没有像往常一样从里面反锁。

陆烈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颤抖着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屋里的苏曼听到动静,惊愕地抬起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

陆烈高大的身影,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他什么话都没说,毫无预兆地,从背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她!

滚烫的脸颊,重重地埋在了她散发着淡淡皂角香的颈窝里。

他身上的热度,烫得苏曼的皮肤一阵战栗。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针线活掉在了地上。

“陆烈!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苏曼的声音带着惊恐和羞恼,在寂静的西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拼命挣扎,可身后男人的双臂如同烧红的铁钳,死死地将她禁锢在怀里,让她动弹不得。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男人身上特有的汗味,霸道地钻进她的鼻腔。

陆烈滚烫的脸颊,重重地埋在她的颈窝里,那粗重的呼吸一下下地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阵阵让她心慌的战栗。

“别动……”

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沙哑、脆弱,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硬。

“嫂子,我错了……”

这句道歉,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让苏曼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别不理我。”

陆烈把脸埋得更深,像个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唯一的依靠,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气。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他内心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他的身体滚烫,透过薄薄的衣料,那惊人的热度几乎要将苏曼的后背灼伤。

苏曼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下,那颗心脏正在疯狂地、剧烈地跳动着,一声声,沉重地撞击着她的背。

也撞得她的心,乱成了一团麻。

愤怒、羞耻、惊慌,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莫名的心软和悸动,在她心里疯狂地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