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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第二天,宋兰花却主动找上了我。
一看到我,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吓得往后连退几步,可她却又跪着上前,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裤脚。宋兰花抬起头看着我,眼眶通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声音嘶哑,和昨日判若两人。
“我不是坏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得了胃癌......”
宋兰花松开一只手,颤抖着从旧挎包里掏出了一张诊断书。
“医生说,最多还有一年多......”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可我儿子才八岁,他不能既没了妈,又没了爹......”
宋兰花深深地伏下身,肩膀剧烈颤抖:
“你能不能等等......等我死了......就把智远还给你......”
我低头着看蜷缩在我脚边的宋兰花,原先堵在胸口的那股委屈和愤怒,瞬间被冲散。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啊,她又有什么错呢?
明明,她才是被遗忘和抛弃的那一个。
算了。
阿景做不了的决定,就让我来吧。
第二天,我递给周羡景一份离婚书。
在周羡景惊愕的表情下,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宋兰花现在情绪很不稳定,看到这份离婚书,她应该能好很多,至少不会再次寻死。”
“阿景,先安抚好宋兰花再说,等她能想开了,我们再复婚。”
在我的半骗半哄下,周羡景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我收起沾着眼泪的离婚书,又到校长办公室递交了离职报告。
“我没错。”
“所以不该由学校开除我,我要堂堂正正的离开。”
拜别家人后,我买了张火车票,去了南城。
很快,我找到一家报社的工作。
南城潮湿的梅雨季,就像我的心一样沉重,不知何时才能等到一个真正的晴日。
我拼命工作,企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我必须忘掉周羡景。
可宋兰花的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赵清逸,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快回来......”
“自从你走了以后,智远整个人都像傻了一样,话也不说饭也不吃,今早......他竟然割腕自杀了......”
“智远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儿子可怎么办啊......”
周羡景竟然自杀了!
我心一沉,飞奔到火车站,买了张站票,急忙赶回江城。
推开学校医务室的门,宋兰花正跪在周羡景的床前,拉着他的手哭个不停。
我失去了理智,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抓阿景的手。
温的。
还没等我松口气,宋兰花就做了一个让我惊讶的决定。
她一把把儿子塞给我,恨恨地瞪着我说道:
“我什么都不想,就想智远好好活着。”
“求你,替我照顾好智远,还有笑笑。以后你必须把笑笑当亲儿子疼,生了孩子以后,也不准苛待他!”
“智远我让给你了,我明天上午就回村子。”
我皱紧眉头,心里升起一阵无名怒火。
我知道宋兰花命苦,错得是阿景父母欺瞒,不是她。
可我也有我的骄傲。
我被她搞得事业没了,好不容易才在南城安稳下来。
我又不是只为了个男人而活,凭什么被他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把哭闹不止的笑笑还给宋兰花,冷着脸说道:
“既然周羡景没事,我便走了,我是不会和他复婚的。”
“为什么!智远那么好的男人,我让给你你却不要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人,做了对不起智远的事!”
“我明明和你说过了,只要一年多!这才没过多久,你怎么就耐不住寂寞了?”
“我今天就要替智远打死你这个三心二意的人!”
我的拒绝,彻底摧毁了宋兰花最后的心理防线。
她无法接受,自己做梦也想抓住的男人,另一个女人竟然毫不珍惜。
宋兰花失控地把我压在病床上,她用力掐着我的脖子,目眦欲裂地挥起拳头。
我害怕地闭眼,就在我以为拳头要落下时,一个温热的身体突然挡在我身前。
“清逸......”
周羡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身护住我,自己却挨了宋兰花重重几拳。
“智远!”
宋兰花绝望地惊呼。
我急忙去叫校医,周羡景却捂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阿花,笑笑他......都长这么大了?”
“笑笑,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