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通往北京的官道上,一队车马在初春的寒风中迤逦而行。护卫精悍,眼神锐利,拱卫着中间那辆看似朴素、实则内里布置得极为舒适稳重的马车。车内,李鸿章正闭目养神。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伴随着车厢的轻微摇晃,有节奏地敲击着,仿佛在推演着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
系统提示:宿主即将进入核心权力决策场域。本次朝会结果将对国运产生重大影响。成功压制保守势力,推动皇帝亲政,将获得显著奖励。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回荡,却让李鸿章的心神更加清明。他睁开眼,眸中深处不再是往日那种沉暮与权衡,而是一种近乎锐利的锋芒。太后已去,最大的绊脚石已然搬开,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关乎他能否真正撬动这沉重的国运齿轮,也关乎他不断流逝的生命能否得到延续。
“中堂,前方就到永定门了。”车窗外,心腹幕僚低声禀报。
李鸿章轻轻“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这身象征着一品大员身份的仙鹤补服,今日穿在身上,感觉似乎与往日不同。少了些束缚,多了些决绝。
这一日的紫禁城,笼罩在一种极其怪异的气氛之中。白幡、素灯尚未完全撤去,太后的丧仪仍在进行,但一种新的、躁动不安的情绪,却在每一个踏入皇极殿区域的官员心中蔓延。
光绪皇帝起得极早。他在太监的服侍下,穿上那件明黄色的龙袍。冰冷的丝绸触感,以及袍服上沉甸甸的刺绣,今日感觉格外真实。他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面容依旧年轻,眼神却试图努力展现出威严与沉稳的自己。身后,那面象征垂帘听政的薄薄黄纱帘,已然空荡。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遍他的全身。
权力!
毫无隔阂、毫无掣肘的权力,就在眼前。这座宫殿,这个帝国,亿兆臣民,理论上,都将只听从他一人的意志。
“也许早该如此!”一个压抑了太久的声音在他心底呐喊,带着一丝颤抖,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渴望。“朕,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迈步走向皇极殿。脚步踏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但唯有今日,才感觉自己真正走向了那把独一无二的龙椅。
殿外,文武百官早已按照品级排列等候。与往日相比,今天的队伍显得更加沉默,也更加暗流涌动。官员们相互之间用眼神飞快地交流着,低语声如同蚊蚋,弥漫在清冷的晨雾里。
荣禄、世铎、刚毅、载漪等满洲亲贵聚集在一处,脸色凝重。他们收到了皇帝突然召开大朝会的消息,心中惊疑不定。太后新丧,朝局未稳,皇帝此举意欲何为?是试探,还是摊牌?
“无论如何,我等必须到场!”荣禄沉声道,眼神阴鸷,“绝不能让皇上被小人蛊惑,行差踏错!”
“荣中堂说的是,”刚毅咬牙道,“今日朝会,关乎我等身家性命,关乎大清祖宗基业!断不能退让!”
他们心中打着同样的算盘:必须趁此机会,确立“辅政大臣”的制度,将皇帝的权力关进笼子里,保住他们的集体权威。
然而,也有不少官员,尤其是些职位较低、或对太后政策不满的汉臣,以及少数帝党分子,眼中则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他们敏锐地感觉到,一个时代结束了,或许,一个崭新的由皇帝亲掌权柄的时代即将来临。
就在这各种心思交织、等待宫门开启的时刻,一阵轻微却引人注目的骚动从队列后方传来。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缓缓行来。为首之人,身着簇新的一品朝服,须发虽已花白,腰背却挺得笔直,步伐沉稳有力,在一众或惶恐或期待的官员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
不是称病多时,远在天津的李鸿章,又是谁?!
他竟然来了!
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他突然出现在朝会之上,其意味不言自明!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李鸿章身上,惊愕、猜忌、审视、期待种种情绪,几乎要将他淹没。荣禄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如同吞下了一只苍蝇。李鸿章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们内心的盘算,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李鸿章却恍若未觉,他面色平静,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武将班列前方属于他的位置站定,微微闭目,养起神来。这份镇定,这种在风暴中心却岿然不动的气度,更让周围的人群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咚——咚——咚——”
景阳钟响,宫门缓缓洞开。
百官整理衣冠,按品级鱼贯而入,步入庄严肃穆的皇极殿。
丹陛之上,那柄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在晨曦透过高窗的光芒照射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而龙椅之上,端坐着年轻的光绪皇帝。他的身后,空无一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中,光绪帝俯视着脚下黑压压跪伏的臣工。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那道帘幕的遮挡下,独自面对整个帝国的核心权力阶层。他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张脸,看到他们脸上的恭敬、惶恐、算计,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紧张、激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但他强行压制住了,用尽可能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冷意的声音开口道:
“众卿平身。”
“谢皇上!”
百官起身,分列两班。大殿之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开始。
果然,还不等光绪帝按照预想开口,商议当前紧要的军国大事,一个洪亮而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便从勋贵班列中响起。
“皇上!”步军统领荣禄率先出列,手持象牙笏板,躬身道,“臣有本奏!”
光绪帝目光一凝,心知该来的终究来了。他不动声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