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苓离开药铺的时候,顺手买了几副风寒药,也算是圆了自己来药铺的借口。
回去的路上,想起何大夫的话,乔云苓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何大夫说这种叫“美人破”的毒药是近两年才从西域外邦传到中原的,这种毒原本是西域王宫里女人们争宠残害对方的手段,可最近两年通过一些唯利是图的商贩传到了中原,且无论毒药还是解药,如今都要在京城大型的黑市才能买到。
此毒近乎无色无味,通过掺入胭脂水粉或洗浴香露中来毒害自己的对手。一旦长期使用,便会长出成片的红斑。再继续使用,便能深入骨血,让肌肤流脓溃烂。如此反复,折磨人到死。
这种女人为了争宠而迫害对手的恶毒方式,最有理由用在乔云苓身上的似乎是柳湖衣!
她上辈子在沈家毫无地位可言,若对方想安插一个人对其下毒,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上辈子的乔云苓本就毫不得宠,柳湖衣还大费周章下毒,这是有多恨她?
既然知道了下毒的渠道,乔云苓日后便会对这些用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多加防备。不过只有千年做贼,哪有千年防贼的。
她想找机会去一趟黑市,率先买下这解药,有解药在手,到时候谁想害她都行不通了。
只是想要去趟黑市,还得细细筹谋一番才行。
回娘家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爹娘,这夜乔云苓早早便入睡,睡得极好。
只是半夜里,原本熟睡的乔云苓却忽然再次听到了异动。
她猛的睁开双眼,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是笼罩在床顶的黑暗,随即便听身侧传来非常细微的拉开抽屉的声音。若非在这深夜,若非她现在的听力异于常人,根本无法察觉到。
她全身僵直,只头部缓缓看向床边,只见一个原本躬着身子在她床边寻找什么东西的身影突然站了起来。
“啊!”
乔云苓本能的弹坐起来,想要大喊出声。
可说时迟那时快,那高大的黑影反应极快的一个箭步冲到她跟前,伸手往她后颈一劈。
乔云苓只觉两眼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乔云苓听到窗外的鸟叫声,她翻了翻身子,意识回笼后才陡然想起昨夜的事。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发现不仅衣服穿得好好儿的,连被子也盖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再摸一摸后脑勺,也未觉得有任何疼痛和不适,是对方没下狠手?
乔云苓有些恍惚了,难道昨夜是做梦?毕竟前夜她也做了噩梦。
不然如果是真的,她明明昨夜惊坐起的时候将被子都给掀了,总不会那贼偷了东西将她敲晕,还给她盖好被子吧?
“小姐,您醒了?我让兰花去打热水!”
正当乔云苓疑惑之际,蒋氏走了进来。
乔云苓忙叫住她:“奶娘,昨夜我没有踢被子吧?”
她睡觉一直不太老实,从小到大,奶娘守夜时若醒了,都有来看看她的习惯。
蒋氏笑道:“没有没有,小姐现在睡相比以前好多了,只偶尔踢踢被子。”
等蒋氏出去了,乔云苓起身看了看屋子里摆设,值钱的东西一样没丢,她又看了看那张巧夺天工的紫檀木雕花大床。
她蹲下身子打开了床体的几个抽屉,里面是一些纸张已经泛黄却精心包装保存的古籍。
有些是孤本,有些是善本,很多都是她不曾看过和听过的,看样子具有挺高的收藏价值。
这些古籍没放在书房,却单独放置在卧房床体的抽屉里,这些抽屉设计巧妙,像一个个暗格,可以想见这应该是沈三爷在世时的珍藏。
乔云苓注意到其中有个抽屉的书籍微乱,有明显翻找过的痕迹。
这样看来,昨夜自己没有做梦,确实有人潜入了这间屋子。
对方既没有伤害她,也没偷走屋里任何一件值钱的摆件,那究竟是冲着什么来的?难道是冲着这些古籍?
乔云苓昨夜被对方打晕了,想来对方要找的东西已经到手,若真是为了某些或某本古籍,那倒是可以询问一下之前贴身伺候过沈三爷的小厮宋保和负责起居的红莲、红玉。
想起前一夜,她也曾觉得有外人进入,乔云苓顿时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
得亏对方不是想要人命,否则她已经死过两次了,这偌大的伯府竟然被人如入无人之境?巡卫和家丁们形同虚设!
乔云苓总觉得这事儿透着怪异,莫不是府上熟人所为?
正想着,兰花进来了。
“小姐,热水来了!”
兰花将热乎乎的帕子递给她,乔云苓吩咐道:“你去让红玉或红莲进来一趟,我有事儿问她们。”
兰花点点头,不一会儿便将红玉带了进来。
“夫人,您有何吩咐?”
红玉和红莲两个丫头虽然都长得普普通通,但红玉喜欢笑,倒是让她整个人亮色不少。
乔云苓也笑了笑说:“三爷这屋子里的摆设从我进来便没有动过,想着老夫人必然也希望维持原状。不过现在我管着文轩阁,便想看看屋里这些东西的账册,以便心里有个数。”
红玉连连点头:“三夫人放心,秦嬷嬷已经交代过了,夫人若是需要看,便让奴婢交给您。另外,夫人若是有其他需要的物品也可告诉奴婢,奴婢找沈官家去库房领便可。”
乔云苓拿着红玉给的账册将屋子里所有的摆件都一一清点了一遍,皆能对上,看来即使这文轩阁没有主子一年多了,倒是没有下人敢私自贪下这屋里的物件。
“红玉,我搬过来时发现床体抽屉里有些古籍,看上去挺珍贵,怎么没有账册?”
红玉忙解释:“三爷在世时十分宝贝这些古籍,平日里都是他自己在打理,让奴婢们不用过问。”
她又有些伤感道:“可是三爷现在不在了,我和红莲姐姐之前还想着等开春天暖出了太阳,我们就去请示一下秦嬷嬷把它们搬出来晒一晒,免得受潮或长虫了。”
乔云苓心想,那就麻烦了,没有这些古籍的账册,那便也没法确定其中是否有丢失。
她不动声色的回道:“那也好,只要晾晒的时候你们好好儿守着,就不怕弄脏弄丢了,总比放久了发霉来得好!”
乔云苓思虑再三,决定先不把这事儿说出去。
她昨夜昏迷了一晚上,若现在说出去,不仅于事无补,还对她一个寡妇的名声有碍,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这伯府里有些人多么会泼脏水,她上辈子已经领教过。
不一会儿,蒋氏带着几个小厮匆匆忙忙回来了。
她脸色难看的向乔云苓回禀:“小姐,我刚才去了二房找二夫人,要把您的嫁妆抬回来。可是她要小姐您亲自过去清点,说免得少了东西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兰花很不满:“什么意思啊?前日去那陆嬷嬷推说二夫人不在,要我们改天去搬。今日去了二夫人倒是在,却要小姐亲自去跑一趟!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吗?”
“哦?”
乔云苓双眸微闪。
伯府除了有公中的库房,各房还有自己的小库房。
她原本是嫁给沈延初,所以出嫁当日所有的嫁妆都搬到了二房的库房安置,按理说婚后高氏自会给她钥匙,让她日后保管自己的嫁妆。
可既然已经改嫁到三房,自然就应该将所有嫁妆也搬回三房的库房保管。
成亲那日发生了很多事,忙到了很晚,秦嬷嬷便让她们先休息,说次日可派人去二房那里将自己的嫁妆抬回来即可。
没想到日次蒋氏带着下人过去,高氏的心腹陆嬷嬷便以二夫人不在为由将蒋氏他们给打发了。
昨日自己又回门去了,于是将事情拖到了现在。
乔云苓这辈子又不是她儿媳,倒不觉得现在的高氏敢再明目张胆的打她嫁妆的主意,应该只是存心想要恶心一下自己,给自己添添堵。
哼,去就去,她还怕了不成?
乔云苓对蒋氏道:“走吧,跑一趟就跑一趟,反正抬回来后我们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又不用每天上门去看她的脸色!”
蒋氏一把拉住她,犹豫了下说:“要不我们还是过一会儿去吧,刚刚我去时,二夫人身边那位管事的陆嬷嬷正在院子里审问拷打一个叫喜鹊的丫鬟,我怕冲撞了小姐......”
乔云苓脚步一顿,喜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