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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到达剧组时,周时序穿着当年那件黑色T恤,坐在椅子上抽烟。
看见我,他淡淡开口,言简意赅:
“来了,去准备吧。”
导演拿着剧本追在他身后:
“周总,原书这段写得实在是有些夸张了,现实中哪个男的会这么卑微,到时候你意思意思得了,别伤着自己....”
“道具准备好了吗?”
周时序打断道,眉眼有些许不耐,第一次在剧组发了脾气:
“没准备好就快去啊,围着我转做什么。”
随着场记板 “啪” 地一声拍下,周时序立刻入戏。
他褪去了平日里的矜贵疏离,灵魂好似一瞬回到了满腔真情与赤忱的躯壳。
“舒然,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分手?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等我出狱,我们就结婚......”
周时序双眼猩红,声音都在抖。
我退后几步,避开了他伸来的手,神情淡淡:
“周时序,人不能这么自私,你什么都没有,怎么给我未来?”
“我会给你未来,舒然,你相信我,我会努力工作,我向你保证,不出三年,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舒然,算我求求你,别抛下我好不好,我没你真的.....真的活不下去.....”
周时序抖着唇,在我面前直直跪下,颤着手来拉我衣袖,眼里是几近破碎的乞求。
“活不下去,那就去死。”
我不愿纠缠,转身离开,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声巨响。
周时序将家里能看到的东西都砸了,最后,他拿起水果刀,用力捅入自己的胸口。
“周总!”
谁也没想到周时序会动真刀,工作人员吓得不行,七手八脚地围上前。
“都给我滚开!”
周时序像是疯了,踉跄着往前几步,不顾胸前冒出的朵朵血花,抬手一下又一下用力地往心口戳:
“乔舒然,你告诉我,我周时序他妈哪里对不起你!你但凡说得出一点,我今日就将我这条命赔给你!”
看着周时序像条疯狗哭闹质问,我却始终无动于衷,只是藏在衣袖中的掌心被掐住一道道血痕: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是我们都长大了,早过了有情能饮水饱的年纪,周时序,别那么幼稚。”
我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却被周时序抓住手腕。
他已经站不起来了,却没有按剧本写的咒骂,而是一点点收紧手指,哭着问道:
“舒然,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
有没有苦衷?
仿佛一击重锤敲来,我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有啊,怎么没有?
但七年前,我不能说,现在的我,更不必说。
所以我慢慢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像是在斩断我们近十年的过往:
“没有,周时序,我只是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仅此而已。”
工作人员早已乱作一团,我往外走,任由身后的喧嚣,哭喊,惊呼渐渐远去。
我打了辆去机场的出租车,车子缓缓驶离片场,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每一处都写满了和他的回忆,心口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却再流不出一滴眼泪。
周时序,再见了。
这一次,是真的再见了。
医生说我最多再活半月。
闺蜜知道后,哭着让我一定来国外找她。
我坐在她家花园的秋千上,将头靠在她的肩上。
按时间算,今天剧组该杀青了。
大棚内,周时序摁灭烟,皱眉看向助理:
“乔舒然呢?怎么今天是你来送剧本。”
“舒然姐说她今天有事。”
周时序点点头,得知剧本到了,众人围过来,眼中都是好奇:
“听说乔舒然写书时留了个番外,说要等杀青这天才公布,我这心都痒了好几天了。”
“还能是啥,最后结局我们不都看到了吗?分开后周总事业蒸蒸日上,抱得美人归,而乔舒然穷困潦倒到要出来卖版权,我看这番外,就是她的忏悔,后悔当年瞎了眼放走周总呗,搞这么神神秘秘的,无非是想博同情。”
周时序没有接话,他的目光落在烫金的《余温》二字上,手捻住纸页,缓缓翻开。
【尾声:乔舒然因胃癌去世,绝笔信中揭示当年分手真相。】
文件夹“哐当”一声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