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更新时间:2025-12-25 23:25:19

“我的阿宴,真好。”

魏若绾依偎他胸前,喃喃细语。

可随即她却蹙起眉,握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他几下,眼里带着湿漉漉的委屈:

“不,不对......阿宴不是我的。”

“可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呢......”

她带着细微的哭腔质问道。

那几下轻捶如同绵里藏针,穿透他未愈的伤疤,猝不及防地刺入心口。

为什么不能是?

时不宴圈在她腰间的手有些僵滞,好似连呼吸都停了刹那。

是因为他身上背负的仇恨,遥遥无期报仇雪恨的计划?

是因为他那天煞孤星,注定克死身边一切的命格?

亦或是......

一丝从未有过的冲动,几乎要冲破他常年冰封的心防。

话到嘴边,通通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那县令大人呢,难道他不好?”

神差鬼使地,他像是不经意间这么随口一问。

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却无意识地将人抱得更紧。

仿佛这样,便能让她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什么县令,你是说程舒?”魏若绾眼眸惺忪,委屈得鼻尖都泛了红:

“她......她是我老熟人了,不过她好坏!坏死了!”

“一直在......劝我喝酒。”

“喝喝喝,就知道让我喝,她,坏透了......”

时不宴仰天,黯然闭了闭眸。

这答案看似合他意了,可是见她难过,却又不是他所愿的。

原来,那县令待她也不过如此......

那双修长分明的手攥紧了她的衣袖,暴露着他心中的担忧,和一阵没有由来的恨。

他多想将她这段回答从记忆里抹去,全然当做没有听过这些醉话。

可他做不到。

时不宴生来就能记住一切,今夜的所见所闻,他更是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抹不去。

一切终都烙在他那千疮百孔的心上。

“魏小姐,你真醉了。”

他深吸一口夜风中的寒气,打横将她抱起,步履决绝地走向卧房。

轻轻将她放在榻上时,他已将所有波澜压回眼底。

“好好睡一觉吧。”

时不宴神色克制得近乎漠然,劝说着她,亦是在劝说自己:

“等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

清晨,魏若绾终于清醒。

脑袋里还是一片宿醉的疼。

她揉着额角坐起身,茫然四顾,这是她的房间。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她可一点都不记得了!

天,姐妹误我大事!魏若绾懊恼得捶了捶脑袋。

害她浪费了一个亲近自家小情郎的机会。

一转头,却见一道清瘦孤冷的身影背对着她,静坐窗边。

淡金的晨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少年侧影,他手中执着一卷书,看起来迟迟没翻几页。

“时公子?”魏若绾略感意外,出声时嗓子还有些哑,“你怎么在这?”

时不宴闻声缓缓转头,脸上又是一贯的平静淡漠。

“魏小姐。”他合上书卷,语气疏离,“昨夜你醉得厉害,迎香送你回来,我便简单照顾了一番。既然你已无碍,就不打扰了。”

他朝门外传唤:“迎香,伺候你们小姐梳洗。”

魏若绾这才隐约记起,昨晚她似乎是被人抱回房里的,那这么说来......

难不成是时不宴留下来照顾了她一夜!

她心头欢跳,垂眼藏住一闪而过的窃喜。

“原来如此,真是麻烦公子了。”

魏若绾赔笑坐正,拉出几分刻意的疏离感来,笑容里尽是客气,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我......我酒后失态,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如果不慎冒犯了,公子全当我昨晚是在胡言乱语,忘掉就好。”

时不宴垂在袖中的手指微蜷,心底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涩。

“无妨,我并未放在心上。”

想她昨夜软糯缠人,唤他“阿宴”,现在清醒了却克己复礼,连界限也画得清。

他又怎么可能真忘得掉?

时不宴沉默片刻,忽然抬眸,目光沉静地看向她,再一次试探:

“昨日在县衙那儿,县令他......待你如何?可有逼迫你做些什么?”

魏若绾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浅笑摇头,自家好闺蜜怎么可能为难她:

“公子多虑了,程大人待我很好,与我相谈甚欢,没有闹什么不快。”

她答得坦然,眼神清澈,没有丝毫勉强的迹象。

可在时不宴听来,这句相谈甚欢,显然与她昨夜醉时那些委屈的控诉自相矛盾。

他心中那根刺扎得更深。

她果然在逞强,果然在他面前隐瞒着......

一股无力感夹杂着郁气涌上心头。

他心绪缭乱,不敢再看她:“没有便好。既然你一切好,我就去书房温书了。”

说罢,他转身欲走。

魏若绾已经掀被下床,迎香也在这时端着水盆进来。

时不宴却忽然听见,身后女子语气稍顿,随即坚定地吩咐道:

“迎香,快帮我梳妆,今日......我还要去一趟县衙。”

还要去?时不宴的脚步猛地顿在门口。

昨夜她醉成那样回来,今日一早,当真还要去见那位“待她甚好”的县令?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口那股骤然收紧的闷痛,终是未发一言,抬步离开了房间。

魏若绾瞟了眼他离去的背影。

有点捉摸不透他的态度了,怎么走路像带了风似的......

还是得好好问问迎香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在妆台前坐下,迎香为她梳理长发,不料没多久,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

时不宴站在门口,去而复返。

他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的直裰,衣料挺括,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一晚未睡的疲惫与苍白。

“我陪你去。”他嗓音平静干脆。

魏若绾在镜里看到他的倒影,心中一阵暗喜,面上却不显露。

“今日不过是升堂审我那两个堂兄弟,顺便将家产的归属定下,免得二房那边再来找我麻烦。”

她似有难言之隐,婉拒道:

“程大人已经答应了帮我,我去走个过场就好。倒是时公子你......你本就因我受伤,还是安心备考吧,不劳烦你了。”

时不宴看她这样,信念更为坚定,冷嗤一声,果断迈进屋内:

“公堂之上那么多人看着,就算有县令帮你,你也难免被动。”

“既然是处置家产,你二叔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定会以你身为女子、难以持家为由,继续发难你。”

他停顿片刻,声音清晰地落在的室内:

“我既担了你夫君之名,于情于理,都该在场。”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