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烬离开院子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除了闫解成等人还在喝酒,多数人早就进入了梦乡。
所以,他直到离开院子,都没有惊动任何人。
此时。
闫解成等人酒兴正酣,只有刘光天眼神迷离,显然已经醉了。
“我说,谁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没有。”
贾东旭刚二人添上酒,朝隔壁房间努了努嘴。
闫解成大着舌头道:“东旭哥,隔壁那间房可是你家预定的,凭什么我们去看,要去你去。”
“嘿,我说闫解成。”贾东旭立马瞪了眼,“大家伙为了你家房子和你的工作可没少出力,怎么,这好处到手了,学会过河拆桥了?”
闫解成平时在院里还是很老实的,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人,尤其是贾东旭和傻柱俩人,不过现在喝了酒,胆气也足了。
冷笑道:“东旭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过河拆桥了?我家房子和工作你们是出了力,但你们好处也没少得吧?而且我听我爸说,你家得的好处最多……”
“行了行了。”
傻柱看不下去了,嚷嚷道:“不就是过去看一眼嘛,你俩至于么,姓陈的被咱们打掉了半条命,又吸了几个小时煤气,肯定是活不了了,瞎担心什么啊,喝酒怎么能分心呢,等天快亮的时候,咱们摘封门板的时再看吧,他要是能活着,我傻姓倒着写。”
“就是嘛,喝酒喝酒。”
闫解成大大咧咧附和。
说白了,三人谁都不敢去看,这大半夜的看死人,想想都瘆得慌。
但是隔壁房子毕竟许给了贾家,贾东旭还是想确定一下,旋即看向迷迷瞪瞪的刘光天。
“光天,光天。”
“誒。”刘光天勉强睁大眼睛,“咋啦?”
“去隔壁看看那姓陈的在干嘛。”
“哦。”
刘光天现在是脑袋跟不上脚,答应一声就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他到了陈家窗户的位置,看到窗户上有一个洞,直接将脑袋伸了进去,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清,又晃晃悠悠的回到了隔壁。
“怎么样?”
贾东旭急忙问道。
刘光天木木的说道:“啥动静没有。”
闻言,贾东旭顿时放心不少,没动静就意味着人没醒,没醒就意味可能会死。
傻柱嘴角一撇,不屑嘁声,“我就说嘛,受了那么重的伤,保准死的透透的。”
“那咱们必须得庆一个!”
闫解成当即举杯。
陈烬如果死了,最安心的就是他,因为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他不知道的是,陈烬现在已经到了医院,刚踏进去走廊,就再也坚持不住晕倒了。
好在被值班护士发现,立即通知医生对他展开了救治,医院突然来了个重伤患者,没有家属陪同,医院第一时间就报了案,交道口派出所很快便赶到了医院。
“伤者什么情况?”
来人是交道口派出所副所长张爱国。
“伤者情况很严重,两根肋骨断裂,轻微脑震荡,下体应该是被重击过,好在只是淤肿挫伤,没有伤到根本。”
张爱国保持了一贯的严肃,“伤者身上有没有什么身份信息?”
医生摇头。
“那我能看看他吗?只要是交道口片区的,我或许能认出来。”
“好的同志,跟我来。”
医生把张爱国领进了治疗室。
当看清陈烬的模样后,张爱国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下,很快便神色自然道:“是小陈啊,我认识,是我们片区95号院的一个住户,父亲刚意外死亡,他的事我知道,多的就不说了,麻烦你们医院尽量治疗,医药费回头由所里垫付。”
说完,张爱国留下一个工安留守,他自己匆匆离开了医院。
陈烬是第二天醒的,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身上裹满了纱布。
“醒了?”
这时,医生正好走了进来,一边检查他的情况一边说道:“昨天你到了医院就晕倒了,是我们帮你报了案,还是交道口派出所的张副所长帮你出的医药费,回头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我看你年龄也不大,是跟人打架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陈烬轻轻摇头,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不信,所以一个字都不想说。
医生也没在意,摇了摇头走了。
陈烬则合上了眼皮,遮住了他愈发冰冷的眸子。
他在脑海把原主的记忆仔仔细细过了一遍。
他是痕迹检测员,本就善于抓细节,原主的遭遇可谓是漏洞百出。
首先,既得利益者就是最大的可疑对象。
闫家首当其冲。
在原主的记忆里,闫解成最近好像要相亲,而闫家孩子多,房子和工作就成了闫解成相亲路上最大的障碍。
所以,他以过继到陈家的方式,顺理成章的拿走了陈家的房子和工作。
但这个过程却值得商榷。
比如,原主父亲正好死在这个节点,闫解成也是在这个节点“过继”到了陈家,三个管事大爷是见证人。
(抢房子)分家的时候,街道王主任做了见证者。
这些都是可疑对象,陈烬要搞清楚的是,他们在里面都扮演什么角色。
而涉及户籍变更的事,是需要去派出所办理的,陈父作为户主,肯定是要出面的,但户籍变更日期正是陈父出事故的那天,因为他不可能出现在派出所,也就是说,派出所也有人参与进来。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再去派出所寻求公道。
还有工位继承,厂里是有一套完整的继承流程的,不可能放着死者亲儿子不给,把工作给一个继子,必定是有人运作的结果,也就是说,轧钢厂也有人参与。
另外,这伙人已经抢了房子和工作,还要置他于死地,是为了斩草除根,还是惦记他仅剩的一间房子?
陈烬的大脑如一台高效运转的精密仪器,快速分析着。
现在是1959年,陈烬不知道和他之前的世界还是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根据原主的记忆,现在的社会风貌和他前世了解到的建国初年九成九的相似,也就是说,现在正处于三年困难时期,为了一个工作能抢破头的时代。
因为有了工作,就意味着一家人有了生计。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原主的遭遇了。
原主父亲的死,必然有蹊跷。
想要查清楚,陈烬必须进入轧钢厂工作。
前文说过,原主父亲已经替他打通了关节,只等他毕业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轧钢厂,可问题是,父亲死的他突然,他根本不知道父亲走的是谁的关系。
所以,他要是想进入轧钢厂,必须拿回工位。
那就不得不第一个解决闫解成了!
到时候不但能拿回工位,还能收回房子,同时也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谁沉不住气冒头,谁就是下一个目标,一举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