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12-26 01:42:02

高伟家里面很简单就是个带院子的土坯房子。

低矮的院墙,破旧的木门,几个用竹竿搭起来的晾衣架摆在院子里,屋子就一个,外面是厨房兼客厅,就摆了一个桌子和几个木凳子。

里面是两个小房间,原本父亲在的时候,一人一个屋子,后面父亲也去世了,就一个用来放杂物,一个自己住。

母亲早早就去世了,父亲也是猎户,和高伟的师傅徐建国是好兄弟,关系非常铁。

只是前两年快过年的时候,为了完成大队的委托,给乡亲们打猎一些肉过年吃。

因为那个年代物资稀缺,去镇上供销社买肉都需要有肉票。

他们乡下村子里面的合作社一年到头来也弄不上多少肉票。过年不能没有肉吃,只能委托猎户上山打猎。

两人受委托结伴而行腊月去打猎,遇到了一只大野猪,400多斤的公猪,两人用的土猎枪。

土猎枪不仅威力不大,而且精度还差,没有一击毙命野猪,导致野猪发狂,不要命的追二人。

野猪跑起来一点也不慢,高伟父亲高建业,眼看野猪近在咫尺,逃不掉了只能拼死一搏。

端起枪转身一气呵成,可野猪已经冲到了面前,野猪的獠牙狠狠的撞在了高建业的肚子上,獠牙刺破肚子,肠子流了出来。

高建业咬牙殊死一搏,用最后的力气端起猎枪,一枪命中野猪的眼睛,子弹穿过眼睛,把野猪的大脑也搅碎了。

庞大的身躯倒地,高建业的鲜血也染红了大地,徐建国也冲了过来,可高伟的父亲高建业伤势过重已经断气了,肠子都已经出来了,回天乏术了。

眼看着好兄弟和野猪同归于尽,自己却无能为力,徐建国悲痛万分,强忍着情绪下山叫人,叫人来帮忙安置好兄弟的遗体和把大野猪抬下去。

那时候的高伟就和现在一样哭的撕心裂肺,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

浑浑噩噩了大半年才挺过来。

好在大队处理的合理,给了高伟150斤粮食补偿,以后上地里干活算两个人的工分。

村民也都知道老高是为了他们过年吃肉才上山的,而且还打了那么大一只野猪,必须善待他的儿子。也都经常帮扶高伟。

徐建国对高伟更是关爱有加,直接就把高伟收下当徒弟了,平时带他上山打猎,从来不让他靠近,只有把猎物打死了才让他靠过来,干活也就只让他背一下工具和猎物尸体,每次都平分猎物。

高伟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那么多,大部分都换钱和粮食了。生活也算富裕。算上父亲去世队里面补偿的的粮食,生活也比大多数人富足。

所以才会被那个渣女看上,家里面既没有公公婆婆打压,又没有兄弟姐妹。而且还有点钱,不缺粮食,人还老实,这样的简直就是完美接盘侠。

回到家把炕下面的一块砖翻开,拿出里面藏钱的铁盒子,大大小小的80多块钱。

拿出五张大团结,给师傅处理后事。

……

三天转瞬即逝。

师父的葬礼很简单,一切从简,但是也没少花钱。

这个时间段也不敢将就看个好日子下葬,都怕被扣上封建迷信牛鬼蛇神的高帽子。

三天里,徐薇和徐娇眼睛就没消肿过,送葬路上,姐妹俩扶着棺材一路走,一路掉泪,脚步虚浮得像随时会倒下。

高伟走在最前头,手里攥着引魂幡,后背被汗水浸透,夏末的日头仍烈。

前世这姐妹俩往后要面对的,比这日头更灼人。

但是这辈子不一样了,有他在天塌下来都给姐妹俩顶着。

下葬时,徐娇哭得几乎晕厥,被徐薇死死架着。高伟看着新翻的黄土一点点盖住棺材,心里沉甸甸的。

师傅这辈子要强,给大队里面打猎,一手打猎技术活没人不佩服,家里虽不富裕,却总把两个女儿打扮得干干净净。

谁能想到,临了竟落得这般光景,连房子都要被收走。

这一切的祸根,都在那个叫徐大军的大儿子身上。

高伟跟着姐妹俩往回走,脚踩在乡间土路上,咯得生疼。

他想起师傅生前跟他念叨过的话,那时师傅还没病垮,坐在院里的小马扎上,抽着呛人的旱烟,望着天叹气:“大军那小子,打小就野,我原以为给他找个铁饭碗能收心,没想到……”

那时候的徐大军,可谓是风光无限,师父掏空家底托关系给他买了一个工作。

刚进镇上机械厂没半年,就从学徒转为正式工,拿着每月27块的工资,在街坊眼里已是“吃公家饭”的城里人。

师傅为此掏空了家底,东拼西凑给他打点关系,就盼着他能安稳度日。

可没过多久,就有人看见徐大军跟着一群流里流气的人往城郊跑,那是出了名的乱。

赌窝、黑市、半帘门都在那块。

起初只是小打小闹的玩牌,输了几块钱就回家跟师傅撒泼。师傅气得抄起扫帚打,他就往外跑,几天不回家。

后来胆子越来越大,赌瘾也越来越深,工资输光了,就偷家里的粮票、布票去换钱。

有一回被师傅堵在门口,他竟推了师傅一把,吼着“老东西别挡路”,摔门而去。

真正把这个家拖入深渊的,是上个月那场“局”。

徐大军不知被谁撺掇,竟偷偷把师傅住了大半辈子的房子抵了出去,跟着去赌了一把大的。一夜之间,输了五百多块。

五百多块啊。

高伟想起这个数就心口发堵。

在机械厂当学徒的,一个月才18块钱,这钱够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三年多。

师傅得知消息那天,刚从山上打猎回来,当场就捂着心口倒在了家门口。

醒来后,师傅没骂也没闹,只是眼神灰败得像蒙了层土。他知道徐大军惹的祸有多大。

敢在这时候开赌局的,背后都有门路,报治安所?人家一句话就能把你顶回来,知法犯法去赌博直接就进去蹲监狱了。

师傅抹了把脸,咬着牙开始筹钱。

先把猎枪和猎犬卖了,又把女儿的嫁妆和自己的棺材本拿出来。

师傅拿着那沓皱巴巴的钱,坐在床边数了一夜,天亮时,头发白了大半。

他想再去求亲戚帮忙借一点,可刚走到门口就一阵眩晕,再次倒下后,就再也没能好好站起来。

而徐大军,在催债的人找上门之前,就卷着身上最后几块钱跑了,连句交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