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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说要送我出嫁那日,我绣着嫁衣的针脚瞬间乱了,
沈宴之牵过我的手轻轻吹了吹,眉眼间满是担忧,
“姩姩,这是什么了?”
我看着他却说不出半句话,只觉的心慌。
嫡姐自小体弱但很讨喜,是爹娘捧在心尖上长大的,
她大方,温柔,连府里养的小雀都喜欢她。
可只有对我时,她永远苛刻,恶毒。
因为她讨厌我和她同一天生辰,分了她的风头,
我就被匆匆赶去了庄子的废园待了五年。
废园的五年,只有未婚夫沈宴之一直在守着我。
念及此,我又觉得自己风声鹤唳,
整整五年只有他待我真心,我最不该怀疑他。
可归家那日,嫡姐浅笑行礼:
“姩姩体弱,日后还要劳烦沈公子多照顾才是。”
我没回答,下意识看向沈宴之,
只一瞬,心就凉了。
......
我抿了抿唇,垂眸不语,拽着他转身离开。
可没走多远,却听到他跟在我身后,声音不高不低:
“姩姩,你嫡姐她.....倒也没你说的那般刻薄善妒!”
我脚步一顿,一脸错愕地回过头。
沈宴之愣了愣,脸上勾起一抹笑意:“怎么了?莫不是姩姩吃醋了。”
我喉间发紧,指尖攥的泛白。
五年废园孤冷,我熬过了多少个寒夜,诉过多少嫡姐的凉薄。
他从来都是温声安抚,说他信我,护我。
可如今不过见了嫡姐一面,便轻描淡写地推翻了所有。
我抿了抿唇,摇头:“没有。”
可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知道底气不足,我怕了。
嫡姐自幼便占尽宠爱,凡是见过她的人总会被她不自觉的吸引。
爹娘疼爱,仆人趋奉,就连府外公子贵女都对她青睐有加。
只要她的一句话,她想要的都会得到。
也因为她一句话,我就可以从天上摔到地下。
我曾以为我这一生就该这样活着,直到我遇到了沈宴之。
他是祖母临终前曾为我定下的一门亲事,只有他在我孤冷寂寥的岁月里给予我半分温柔与庇护。
人人皆知他清冷不善言辞,可这样的一个清冷高贵的男子能舍得分我半分温柔,给我庇护,何为荣幸。
所以在婚期将至,得知嫡姐要亲自送我出嫁时,我心里竟然生出惶恐。
我很怕沈宴之也会如其他人那般对她另眼相看。
可那天他说:“无论是谁在我心里都不及姩姩半分。”
我想五年里只有他对我真心相待,我最不该怀疑的人便是他。
我该信他。
可却没想到打脸竟然打的这般快。
沈宴之见状上前一步,伸手想碰我的脸颊却被我下意识偏头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眼底的笑意淡了几分。
语气沉了些:“姩姩,我只是实话实说,今日见她待人谦和,倒不像是你从前说的那般苛责。”
我猛地抬眼,眼眶泛红:“所以呢,你觉得我是骗你的?”
想到五年间在废园日日对着断壁残垣,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时。
她却在府中穿金戴银,受尽宠爱。
生辰那日,不过因为她的一句话我便只能缩在废园啃冷馒头。
她却在府中正厅,穿着华府,簪着珠钗,尽情享受满堂宾客对她的贺礼与追捧。
那些温暖与热闹从来都与我无关。
我缩在冰冷的角落,听着远方传来的欢腾,心口的寒意比寒冬更甚。
唯有沈宴之会悄悄揣着热糕点来寻我,替我拂去发间落雪,闻声说往后岁岁生辰都会陪我过。
可现在,他只见了嫡姐一面,便忘了我那些年的颠沛与委屈。
忘了她当年如何轻贱我的生辰,忘了季家如何将我弃如敝履。
沈宴之叹了口气:“我没说你骗我,我只是觉得她谦和......”
“她的谦和,就可以抵得过我五年的孤苦?”
我眼眸微动,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沈宴之脸色难看,叹了一口气:
“姩姩,不过一句话,你何必如此较真儿?”
我垂眸轻笑一声。
是啊,不过一句话而已。
何必较真。
我早该清楚,没有人会始终如一不变。
爹娘不会,沈宴之自然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