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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他妈的!”
小青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她是个很温柔的小姑娘。
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脏话。
她流了泪,伸出手去擦,却越来越多。
“姐,你就应该冲去电话那边去揍他们一顿的!你就应该把他们龌龊事捅出去的!”
鼻尖瞬间酸涩。
我给她擦着眼泪,声音温柔:“我做了呀。”
第二天,我就拄着拐杖出了医院。
却不想,在医院门口看到了江陆岸。
他就站在医院门口的空地上,头发凌乱。
一见到我,他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昨天误触接听了。”
“不是…不是!”
“我昨天喝醉了…”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伸手想要扶我。
身上像是过了电流,我猛地甩开他。
拐杖掉在地上,我失去平衡向后倒去。
背部疼痛,我死死瞪着他。
“在我拼命打电话找你求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雪地里。
“我混蛋!我不是人!你打我,你杀了我都行!”
他抓着我的裤脚,眼眶通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叔叔阿姨会......”
周围开始有人驻足,指指点点。
积压了一整夜的绝望和痛苦有了发泄口。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用尽全身力气捶打他。
拳头和巴掌疯狂落在他头上身上。
我嘶吼着哭喊,语句破碎不堪: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是因为我身边没人!”
“我打了你那么多电话!那么多!”
“你挂我电话......你和我的闺蜜上床......”
他没有躲,任由我发泄着。
直到嘴角被打出了血。
直到我力气耗尽,瘫软在地。
我眼底布满红血丝,几乎声嘶力竭。
“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
“我会让你和苏晴天付出代价,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听到这句话,他脸上表情凝固了。
下一秒,他猛地抬眼。
抓住我的手腕。
“是我的错,你别去找晴天的麻烦。”
天上又飘了雪。
我看着他疯狂维护苏晴天的模样,低低地笑了。
眼前也湿了一片。
耳边只剩下他不断重复的那句话。
“不准找晴天的麻烦。”
6
“我是没找她的麻烦啊,可她不打算放过我。”
我自嘲一笑。
小青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她声音颤抖。
“什么意思?她就没来道过歉?她就一点惩罚都没有吗?!”
“道歉?”
我扯了扯嘴角:“她来了。”
就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她来了。
在几个朋友的陪同下,她在学校门口拦住了我。
她穿着素净的白裙,眼睛红肿。
看起来比我这个受害者还要脆弱无辜。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开口就哽咽:“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天晚上我们只是喝多了,不小心昏了头。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你对我那么好......”
她上前一步,想要握我的手。
我狠狠甩开。
她却像是受了惊吓,后退好几步,重重倒在了地上。
四周逐渐围了人。
苏晴天双眼含泪,她歇斯底里起来。
“我知道你恨我,就算你把我推倒都是应该的。但是感情是控制不住的啊!”
“你的腿都残疾了!心思又敏感,跟你相处压力很大!”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
众人不明真相,人群里传来窃窃私语。
甚至带上了几分责备。
好像我的残疾和敏感才是逼走男友的真正原因。
“你闭嘴!”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撕烂她那张嘴。
却被旁边的人拦住。
“怎么,瘸着腿还不老实?”
“有你这么个女儿,你爸妈早死也是活该!”
“伥鬼女儿......”
那一刻,我仅存的理智彻底崩断。
我冲上去,当场扇了苏晴天巴掌。
在校园论坛上注册了无数个小号,我疯了似的收集苏晴天的黑料。
连同她和江陆岸的开房记录和龌龊的聊天记录截图一起放了出去。
一个个引爆眼球的标题,配合着实锤证据,瞬间传遍整个校园。
舆论开始反转,唾沫星子终于淹向了他们。
我感到了短暂的快意。
但这快意很快就招来了灭顶之灾。
彼时,江陆岸的学术潜力被学校重视。
学校会无条件偏袒他。
而他只是说了一句话。
我就被学校定性为精神失常。
他的一些直属导师共同上报学校,向学校施压请求将我送进精神病院。
江陆岸也不打算放过我。
他多聪明啊。
聪明到知道如何一击将我锤死。
知道每个人都有同理心,他就编造出我害死爸妈的谣言,发到了论坛上。
我被校友骂的狗血淋头。
看到帖子后,我红着眼冲了出去。
有路人认出我,气不过重重踢了我的左脚。
“就是你!克死了你爸妈!”
“你也早点死去吧!”
旧伤未愈,立马变得鲜血淋漓。
所到之处留下一道道血痕。
我袖子里藏着折叠刀,忍着剧痛走到江陆岸宿舍楼下。
发了疯似的喊他的名字。
他还是下来了。
我扬手想向他刺去,他却先一步打了我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地疼。
折叠刀顺势落地,又被他一脚踢飞。
我挣扎着大喊。
“你凭什么把我送进去!”
“我和我爸当初救了你,你踩着我爸尸首上位,你没良心!你畜生......”
话没说完,他就拨出一个电话。
“顾安季发病,具有攻击性,请求立马带走。”
一句话落下。
没过几分钟,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跑了过来。
将我强行拖上车。
我挣扎,哭喊,却无济于事。
反而被校友拍下视频发到网上。
视频热度很高。
网友在评论区唏嘘不已。
“果然是疯子啊,竟然敢藏刀。”
“她腿上的伤都好多年了,怎么可能还会感染,当初下雪天她装病,她爸妈急着过去照顾她,结果发生车祸。”
“果真如江陆岸所说,她爹妈就是被她害死的!”
“装病这一招层出不穷,这次都绑上血包了,有意思。”
一时间,我沦为笑柄。
无数谩骂的声音往我耳朵里面灌。
我脑袋嗡鸣。
甚至都来不及反驳。
就被送进了以管理严格著称的精神病院。
7
想到这里,腿上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皱眉想把疼痛压下去。
小青却蹲下身,将创可贴撕掉,认真替我处理伤口。
其实,血已经止住了。
她手却控制不住的发抖。
“精神病院......”
“你腿上伤的那么重,在那里待着,养伤都不方便。”
我被她的天真逗笑了:“何止养伤?”
我的腿就是在里面彻底废掉的。
那家精神病院是地狱。
所谓的治疗不过是驯服。
每当我想起父母,情绪激动,或者试图辩解自己没有病时,那些护工就会走过来。
手上拎着铁棍。
“又不老实?看来是病得更重了。”
“腿瘸了还不安分?”
沉重的铁棍,一次次砸在我身上。
左腿自然也无法幸免。
剧痛钻心,我惨叫,求饶,换来的只是更凶狠的击打。
旧伤加上新创,我的腿骨多处骨裂,神经严重受损。
不到半年,那条腿就再也直不起来了。
也留下了后遗症。
伤口处轻微磕碰一下,就会流血到血肉模糊。
就像今天一样。
小青听到这里,已经捂住了嘴,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他们......他们后来呢?”
后来?
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语气平静。
“他们啊,继续上学,成了更加恩爱的一对。”
“舆论总会过去,新的八卦更新迭代,在导师的庇护下,他们顺利毕业,他还凭借出色的成果成了小有名气的天文学家。”
那个他曾说要以我的名字命名的星星,如今名叫“晴天”。
毕业后,他们本来准备举办盛大的婚礼。
结果苏晴天意外怀孕。
无奈,婚礼只能推后。
孩子生下来后,他的事业越来越好,婚礼就一推再推......
一直到今天,才把婚礼办了起来。
说到这里,小青猛然抬头。
她眼中闪过迷茫:“姐,你口中的两个人,不会是......”
他爱好天文观测。
再结合江陆岸天文学家的身份,以及今天婚礼上的表现。
小青不难猜出来对方是谁。
不等我开口,她眼泪再次决堤。
声音都发颤了。
“他们过得倒是好了,你呢?”
“你过的怎么样呢?姐。”
最后一声姐,带着哽咽。
我故作俏皮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哭什么,你姐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嘛。”
经过几年的“治疗”,我终于被鉴定为“病情稳定”。
得以离开那个地狱。
但出来之后,我才发现,世界早已抛弃了我。
学业中断,与社会脱节。
我第一时间去墓园看了我爸妈。
我进精神病院后,是好心亲戚帮忙把爸妈下葬的。
帮完后,还顺便拿走所有资产和赔款。
亲戚逃去了国外,潇洒自由。
而我呢。
一无所有,只能拖着一条跛着的腿,在最底层的角落挣扎求生。
最困难时,我甚至捡过垃圾。
那段时间,我频繁梦到了爸爸妈妈。
周围是茫茫大雾,他们站在正中间,心疼地看着我。
我哭着想要扑过去,却次次扑了个空。
然后每每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恨意填满胸腔,滋生了动力。
后来一个契机,我的事业发展起来。
我开办了工作室。
成为了一名婚礼策划师。
这不,今天还亲自策划了江陆岸和苏晴天的婚礼。
小青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
我刚想安慰。
身后就传来“欢迎光临”的自动提示音。
8
我和小青下意识抬头望去。
逆着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那张脸,即便烧成灰我也认得。
小青猛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抓起一个文件夹就扔了过去。
“你还有脸来这里?!滚!你给我滚出去!”
“我们的工作室不欢迎你!”
她带着哭腔厉声骂道,张开手将我护在身后。
像一只护崽的母狮。
他站在门口,没有理会小青的斥骂,目光钉在了我身上。
视线缓缓下移。
看到裸露出来的伤口,他脸色瞬间煞白。
嘴唇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伸手将小青拉在身后。
平静地看着他:“江先生?”
我扬起职业微笑:“大驾光临,是对我们今天的婚礼设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语气过于疏离。
空气死寂一瞬。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眼底翻涌起痛苦和悔恨。
他踉跄着向前几步,声音沙哑得厉害:
“没有问题,策划很完美。”
“安季,我认识一个治疗腿伤的专家,我带你去看。”
“说不定就愈合了呢,我带你去......”
说着,他伸出手来碰我。
“不用了,江先生。”
他动作顿了一下,目光艰涩地看着我:“你腿伤很严重......”
“和你无关。”我扬起微笑看他:“希望您可以注意男女分寸。”
听到这句话,他浑身一震:“这句话…”
我点点头:“是啊。”
这句他说过原话。
是在我进入精神病院的第二年。
一个平常的下午,他来看我。
彼时的我瘦的皮包骨头,蜷缩成一团看他,目光空洞。
而他站在隔离窗外,高贵矜持。
居高临下的和我对视。
他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我才如梦初醒。
疯狂挣扎起来,用尽力气对他嘶吼。
说等我出去,绝不会放过苏晴天。
他当时的表情很冷。
在我骂的嗓子嘶哑后,他微微俯身。
“看来你的病还没治好。”
我气红了眼,枯瘦的手指伸出去就要揪他。
他躲开了:“我跟你已经没关系了,请注意男女分寸。”
我被他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他嘴上却没停。
“如果你再敢动晴天一下,或者出去后还不安分......我不止让你这辈子都出不去,我还会让你那条腿,彻底烂在这里。我说到做到。”
他说到了。
也做到了。
意识的回笼只在瞬间。
我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恰好避开了他即将碰到的手指。
“再说一遍,江先生请自重。”
我的声音依旧平稳:“现在这个时间,您应该陪您的新婚妻子和孩子。”
“如果您对婚礼设计没有异议,请及时把尾款给付了,谢谢。”
9
江陆岸看了我半天。
看我没有一丝动静,他猛然撇过头,眼圈泛红。
几秒后,他还是扫码付了尾款,然后迈步走了。
脚步踉跄,带着狼狈而逃的意味。
小青红着眼圈,担忧地看着我。
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给我换了杯热水。
工作室里恢复了宁静。
个个怀有心事。
但这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快下班的时候,那扇门再次被人粗暴地推开。
不等我扭头看去,苏晴天尖锐的声音就炸响。
“顾安季!”
她脸上还带着新娘妆。
但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死死钉在我身上,恨不得杀了我。
“我就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跑到这种破烂地方来!”
她声音尖利。
三两步冲到我面前,目眦欲裂:“你都这副鬼样子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地勾引他!”
说着,她高高抬腿。
朝着我的腿上踢去。
我躲闪不及,发出一声闷哼。
痛得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小青尖叫一声,立刻想挡在我前面。
我抬手制止她,然后高高扬手朝着苏晴天扇去。
啪的一声。
她整个头都偏了过去,脸上迅速浮现五指印:“顾安季!你敢打我!”
我双拳紧握,冷静看她:“我这是正当防卫。”
“苏小姐,我不是你可以随意动手的人。”
她迅速扭回头来,视线扭曲。
我继续道:“苏小姐,江先生刚才只是以客户的身份过来。”
“我们之间,除了工作,没有任何交流。”
“工作?骗鬼呢!”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起来,“他回去就魂不守舍,抱着孩子发呆。”
“还问我知不知道你腿部恶化,顾安季,你装出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你就是用这副可怜相博取他同情的,对不对?!”
“在精神病院待几年都治不好你这勾引人的性子,我砸了你的店!”
她表情狰狞,抓起身旁东西就要砸。
与此同时,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重叠。
同样是这张脸。
只是多年前,要稚嫩得多。
她脸上满是惊恐。
她和她妈妈被好多人围在自家零食店门口。
货架被推倒,零食散落一地。
“就是你家卖的毒零食!我儿子吃了上吐下泻住院了!”
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她妈妈脸色惨白如纸,不停地鞠躬,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们的货都有合格证的,能不能......”
“合格证顶个屁用!”
一个男人打断她,抓起一罐糖果狠狠摔在地上。
苏晴天被围在中间,肩膀微微发抖。
一股热血冲上头。
我看不下去了,几乎是本能地拨开围观的人群,挤了进去。
我挡在了她和她的妈妈面前。
强装镇定。
“有什么问题不能好好说?非要砸人家店?这是人家唯一的生计!”
“你谁啊?多管闲事!”胖女人怒气冲冲地瞪着我。
我挺直脊背,据理力争。
“孩子生病了,你们该找医生找医生,该找质检找质检!如果是零食的问题,该赔偿赔偿,该关门关门!但你们这样砸店打人,就是不对,是犯法的!”
违法两个字,顿时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他们面面相觑。
我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苏晴天一眼。
她正怔怔地望着我,大眼睛里泪水还未干。
半晌后,她怯生生开口。
“我会回报你的......”
多熟悉的一句话。
我自嘲的笑了一声,眼前恢复清明。
“钻朋友的空子,爬上朋友男友的床,这就是你回报我的方式吗?”
毋庸置疑,这句话刺痛了她。
她脸色惨白如纸。
“你闭嘴!都是你逼的!是你自己没本事留住他!一个瘸子,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凭什么!”
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像个泼妇一样,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刚做的指甲直直抓向我的脸。
“顾姐!”小青失声惊呼。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从门口疾冲进来。
在她碰到我之前,他一把攥住了苏晴天的手腕:“苏晴天!你疯了?!”
10
苏晴天发出痛呼。
看清来人后,用力想要挣脱桎梏。
江陆岸眼底闪过狠厉,用力将苏晴天甩向一旁。
苏晴天踉跄着撞在旁边的布料架上。
发出一声痛呼后,她猛然抬头。
难以置信的看着江陆岸。
“我疯了?是你疯了!”
她指着坐在轮椅上的我,目眦欲裂:“你看清楚!她是个残废!一个永远瘸了腿的残废!”
“你为了她推我?江陆岸!你忘了谁才是你妻子了吗!”
江陆岸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色更加难看,向前一大步逼近她。
“你闹够了没有!”
江陆岸的声音很冷:“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让你来这里找她的麻烦!”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苏晴天彻底被激怒,猩红着眼还想扑上来。
江陆岸侧身挡住她,回头望了我一眼。
他眼神艰涩,里面掺着歉疚与痛楚。
嘴唇嗫嚅了一下,他艰涩开口。
“对不起。”
说罢,他强硬地扣住苏晴天的手腕,近乎粗暴地将人往外拖。
高跟鞋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
苏晴天疯狂咒骂起来。
“你为了那个残废......江陆岸!你不是人!”
江陆岸气到额头青筋暴起,高高扬起手,朝着她打去。
“给我闭嘴!”
苏晴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巨大的动静引来左邻右舍探头张望。
我垂下眼睑,抬头看向气的浑身发抖的小青。
“关上门吧。”
11
那场闹剧被有心人录下片段,放到了网上。
#知名天文学家妻子羞辱残疾设计师#
#现实版农夫与蛇,闺蜜竟是第三者#
词条触目惊心。
配上苏晴天歇斯底里的狰狞面孔,迅速引爆了舆论。
网友们抽丝剥茧,挖出了更多他们早年的龌龊事。
连同我当年那场“意外”腿伤和父母双亡的悲剧,也被重新提及。
各种副影响排山倒海而来。
谩骂、抵制、合作取消。
高度压力下,江陆岸提出了离婚。
苏晴天不愿意离婚,甚至试图以死相逼。
江陆岸冷冷看她。
说她再发疯,就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就和我当年一样。
苏晴天眼底浮现恐惧,最终咬牙同意了离婚。
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并不意外。
从始至终,江陆岸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孩子判给了江陆岸。
他经济条件更优越。
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江陆岸就公然对外宣布,他拒绝抚养这个孩子。
理由冠冕堂皇。
他工作繁忙,无法给孩子稳定的成长环境。
苏晴天也不愿意抚养。
最终,孩子被送到了苏晴天的老家。
由她年迈的父母抚养。
12
又是一个冬天。
天空阴沉,开始稀稀疏疏地飘下雪花。
天一冷,我腿伤就犯。
站起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
小青看我这样,又忍不住红了眼。
我笑着拍拍她的手背:“小青。”
“推我去看看我爸妈吧,我想他们了。”
她眼眶含泪,重重点头。
轮椅的轱辘碾过薄雪,留下两道痕迹。
墓园里寂静无人。
我将一束新鲜的百合放在父母的墓碑前,拂去照片上的雪。
照片上,他们笑得依旧温暖。
“爸,妈。”
我轻声开口:“我来看你们了。”
话音刚落,刮来一阵小风,暖暖的。
可现在明明是冬天。
我没忍住失笑:“你们也想我了吧。”
又来了一阵暖风,像是回应。
我笑着仰头。
雪花落在眼边,化开成水。
视线变得模糊。
连带着我的声音也哽咽起来。
“爸爸妈妈,外面的事情,你们大概都知道了吧。”
“他们散了,得到了该有的报应。那个孩子......也挺可怜,但,与我无关了。”
我顿了顿,看着爸妈慈爱的眼眸。
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牵挂。
“我的腿......是好不了了。”
我轻轻拍了拍膝盖:“但没关系,我真的没关系了。”
“工作室的生意还不错,小青一直陪着我。”
“我能养活自己,活得还算体面,我是不是很棒?”
小时候,听到这种话,爸爸定会把我举的很高。
“我家闺女最棒喽!”
可这次,却没有了回应。
只有身后小青低低的啜泣声。
雪花渐渐变得密集。
“来这里也没什么事,我只是......”
“有点想你们了。”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化在了风中。
朦胧视线中,我好像又看到了爸爸。
他在远处笑着对我招手。
“四季平安,四季平安。”
“顾安季要四季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