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更新时间:2025-12-26 14:40:29

赵永安还真笑出了声,只觉得他嫂子这话荒唐又可笑。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敢反驳?

陈月英也笑了,果然是一个茅坑里飞不出两种苍蝇,兄弟俩一个德性,跟他们那死了的爹如出一辙。

也难怪她生的五个孩子里,有三个是白眼狼,这基因实在太强大了。

“赵永安,你媳妇儿这两天没功夫管你,闲得难受就来插手别人家的事了?我也是你能教训的?

没听过‘长嫂如母’吗?你的那些歪理,留着给你媳妇讲去,我陈月英还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女人咋了?没女人哪来你们这些男人?还说什么男人是天,说到底还不是从女人裤裆里钻出来的!”

这话一出口,一家子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赵永安,脸涨得像泼了猪血似的通红。

自古以来,嫂子和小叔子之间忌讳颇多,连说话都该避着眼神,陈月英竟能说出这种不知廉耻的话来。

“嫂子,你咋跟我说话呢?”

“那你又怎么跟你嫂子说话的?你把我当嫂子敬重了吗?做小叔子的不知道尊重长嫂,我凭什么要给你好脸色?”

赵永安气得说不出话:“你……”

赵永平只觉得颜面尽失,这辈子的脸仿佛都在这一刻丢光了。

他手痒得厉害,那是常年打媳妇养成的惯性。

“你嘴怎么这么脏、这么毒!”

陈月英提着刀,往前逼近一步:“我嘴脏,比得上你嘴脏吗?是谁张口闭口就骂‘日我妈’?我嘴毒,比得上你手毒吗?是谁三句话不投机就抡巴掌打我?

赵永平,你在这个家横行霸道、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

赵永平脸憋得紫红:“我是男人!”

“男人又怎么样?男人就该野蛮暴力,就该靠打老婆来显威风?

男人该顶天立地,该保家卫国,该把拳头对准敌人!新中国才成立多少年,咱们那些埋在烈士陵园里的英雄,难道是靠打老婆、欺负女人当上英雄的?

你好吃懒做,嗜赌成性,在外边窝囊得像个缩头乌龟,回家就对老婆孩子耍横,你也配叫男人?

你除了长着那二两不值钱的肉,哪点像个男人!”

啊,真痛快!陈月英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的血液都顺畅了,连带着乳腺都舒服了不少。

原来反抗是这么过瘾的事。

舒服极了。

这么想着,陈月英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狞笑,不是故意要吓唬谁,实在是太过畅快,下意识做出的模样。

这模样把赵永平兄弟俩吓得直冒汗,只觉得她像是鬼上身了。

秋梅也看傻了眼,刚刚那些话,真的是从她妈嘴里说出来的吗?

天哪!

竟然当着她和盼弟的面,说他爸除了长那二两烂肉,哪点像个男人。

太不可思议了。

盼弟早就忘了添柴,直到灶膛里燃烧的柴火掉了出来,她才回过神,赶紧手忙脚乱地往里面塞。

赵永安瞠目结舌:“大哥,她、她疯了吧!”

赵永平又羞又愤,只觉得自己像个一直被供着的神,忽然有一天被信徒踩在脚底下撒尿,那种屈辱和无力感,简直无法形容。

偏偏他这尊神早就没了法力,面对信徒的“践踏”,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月英太可怕了。

赵永平不想走,走了就太没面子,太窝囊;可不走又能怎么办?他不敢拿刀杀人,何况陈月英会反抗。

他敢抡拳头,她就敢挥杀猪刀。

陈月英道:“杵着干啥?去洗缸!”

赵永平攥紧拳头,恶狠狠地转身去了。

秋梅第一次拿刀剁肉,没剁多久,手上就磨起了泡,却不敢说疼。

东升也把手磨破了皮。

海升把两口缸都挑满了水,肩膀火辣辣地疼,却不敢回屋睡觉,怯生生地走到灶房问陈月英:“妈,我把水缸挑满了。”

陈月英道:“挑满了跟我说什么?活是要自己找着干的,不是等我催着才动。你自己的脏衣服都快堆成山了,等着谁给你洗?”

海升看向正在烧火的盼弟,眼神里满是求助。

他的衣服,以前是妈洗,大姐长大了就大姐洗,大姐嫁人后换三姐洗。

这些活,在他看来本就该是家里女人干的,早就习以为常了。

盼弟仰着一张满是胶原蛋白的脸,看向陈月英。

没人天生就喜欢干活,喜欢当牛做马,盼弟也一样,她不喜欢给别人衣服,从来都不喜欢。

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盼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妈妈,意思是:只要妈妈说让她洗,她就去洗。

陈月英道:“看什么看?你自己没手没脚吗?以后自己的衣服自己洗,家里的床单被套轮流洗,谁不洗就穿着脏的!”

海升蔫蔫地转身,自己提了两桶水,去洗衣服了。

他一会儿问洗衣粉在哪,一会儿问搓衣板在哪,一会儿又问该用哪个盆子洗内裤。

盼弟却很高兴,耐心地跟海升说:“海升,你洗的时候,白色的和其他颜色的要分开,不然会串色。

先洗亮色的,再洗深色的。洗衣粉别放太多,省着点用。”

盼弟其实想手把手教海升,看到海升能自己动手,她打心底里开心,希望海升什么都会干。

这样的话,妈妈和她就会轻松一点了。

这一夜,一家人忙活到凌晨两点多。

秋梅和陈月英一起,把一头猪的肉都切完了,腌了半缸咸猪肉,还有小半缸猪肉臊子。

秋梅干得很慢,心里也不情愿,还频频犯困,却没敢说一句“不敢”,也没喊一声累。

到最后,右手掌上磨出了好几个血泡,脚也疼,腿也酸。

东升本来想着,只要二姐说要去看书,他也就跟着说,可二姐没开口,他也不敢说,只能一直守在灶房,帮忙打理肉。

海升洗完自己的衣服,还洗了布鞋和床单。

赵永平在房里气了好一阵子,赵永安又在一旁添油加醋,让他越想越气。

但赵永安走后,他还是拉着一张二尺长的驴脸,去把缸洗了,还擦得锃亮。

大家干到后来都有点饿了,陈月英发话,让每个人都吃了一块肉。

盼弟和陈月英睡一个窑,想着自己也要读书了就激动的睡不着。

秋梅有自己的一间房,还有手电筒,她看着手上的泡怨毒的咬着牙,她一定要让他们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