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更新时间:2025-12-26 22:07:39

大约过了不到十五分钟,门铃响了。

沈宴梨的身体一僵,然后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时听礼。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看起来刚从某个重要的场合抽身。

他的表情依旧清冷,但沈宴梨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真的来了。

沈宴梨心里那股巨大的慌乱,在看到他出现的这一刻,莫名地就找到了一点点着落。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拉开了门。

时听礼看到她的样子,目光停顿了一下。

她眼睛红肿,小巧的鼻尖也泛着红,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整个人像一只不知所措的小猫。

“出什么事了?”时听礼走进公寓,关上门,视线扫过还算整洁的客厅,最后落在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上。

沈宴梨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看着他。

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在看到他本人的瞬间,又变成了巨大的委屈。

她转身走到垃圾桶旁,弯腰从里面翻找出那个被她扔掉的纸团。

她捏着那个纸团,走到时听礼面前,摊开手掌。

那根被纸巾包裹的验孕棒静静地躺在她白皙的手心里,上面的两道红杠,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诺,”她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蓄满了水汽,声音委屈,“时听礼,你看你干的好事。”

时听礼的目光落在沈宴梨白皙的手心上。

那根小小的验孕棒,和那两道刺眼的红色线条,瞬间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

即使是他,在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时,那张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震惊的表情。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沈宴梨举着手,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她看到他脸上闪过的错愕,心里那股委屈的情绪再次翻涌上来。

她鼻尖一酸,眼眶里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你……你看到了吧?”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它就是这样,我测了两次,都是这样。”

时听礼的视线从验孕棒上移开,缓缓上移,最终定格在她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上。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嘴唇被她自己咬得发白,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伸出手,用修长的手指从她掌心捻起了那根验孕棒。

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让沈宴梨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他仔细地看着那两道杠,沈宴梨看他半天不说话,心里的恐慌和焦躁又占据了上风。

“你说话呀!”她忍不住催促道,“你别不说话,你这样我害怕。”

时听礼这才抬起眼眸,深邃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脸上。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眼神比平时要复杂得多。

“什么时候发现的?”他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一些,但依旧很稳。

“就……就今天。”沈宴梨抽了抽鼻子,“我这个月例假一直没来,还总是想吐,我本来以为是……是内分泌失调……”

她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事实在太丢人了,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完整地叙述出来。

时听礼看着她掉眼泪的样子,眉头拧了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到她面前。

沈宴梨愣愣地看着那块熨烫得一丝褶皱都没有的方巾,没有接。

“你别哭了。”时听礼说,语气听起来有些生硬,似乎不太擅长安慰人,“哭解决不了问题。”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话,沈宴梨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也不想哭啊!可是我忍不住!”她委屈地控诉,“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我还吃了药的,你给我的那个药,是不是假的啊?!”

她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他身上。

“药不会是假的。”时听礼很肯定地说,“但任何事后措施都不是百分之百。”

“那为什么偏偏就是我!”沈宴梨崩溃地喊道,“全世界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我这么倒霉!”

时听礼看着她,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他将那根验孕棒和手帕一起放到茶几上,然后对她说:“你先坐下。”

沈宴梨吸了吸鼻子,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下,把自己缩在角落里,抱着一个抱枕,继续用那双又红又委屈的眼睛瞪着他。

时听礼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了一个谈判的姿态。

“这件事,你有什么打算?”他问得很直接。

“我怎么知道我有什么打算!”沈宴梨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我脑子现在一团乱!我才二十三岁,我才刚毕业,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有个孩子!”

“孩子”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打了个哆嗦。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时听礼精准地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沈宴梨被问住了。

她张了张嘴,那个“是”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尽管他的到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尽管他的父亲是她最讨厌的人,可一想到要亲手终结他,她的心脏就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她从小就喜欢小孩子,也喜欢小动物,路上看到可爱的宝宝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面临这样残忍的选择。

看到她的犹豫,时听礼没有再追问。

他站起身,走到吧台,倒了一杯温水,走回来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先喝点水,冷静一下。”

沈宴梨看了看那杯水,又看了看他,没动。

“时听礼,”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她第一次用这种求助的语气和他说话。

她把决定权交给了他,因为她自己已经完全乱了方寸。

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小孩,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为她指明方向,哪怕这个人是她最不信任的时听礼。

时听礼看着她那双充满迷茫和依赖的眼睛,心脏某个地方,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说出了他的决定。

“我们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