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温绒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来看她。
“我的新婚大小姐,感觉怎么样?”温绒一进门,就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快憋死我了。”沈宴梨拉着她在柔软的地毯上坐下,开始大倒苦水,“绒绒,我好无聊啊。这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气。时听礼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保姆又什么都听他的,我连一杯可乐都喝不到。”
温绒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当然要忌口。我看你气色倒是不错,白里透红的,比结婚前还漂亮了。”
“那当然,天天用燕窝漱口,能不漂亮吗?”沈宴梨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小得意。
怀孕之后,她的皮肤好像更好了,细腻光滑,透着一股水润的光泽。
“我看时听礼把你照顾得挺好的。”温绒拿起一块保姆刚送上来的精致糕点,尝了一口,“连点心都是低糖的,真够细心的。”
“哼,他就是控制欲强。”沈宴梨嘴上不屑,但心里却无法反驳。
时听礼的照顾,是全方位的。
他记得她随口提过一句想吃的菜,第二天餐桌上就会出现。
也在降温前提醒保姆把地暖打开。
他甚至会把她网购的所有快递都拆开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不适合孕妇接触的东西。
细致到骨子里的关心,让沈宴梨感到陌生,又有点无所适从。
“你就知足吧。”温绒捏了捏她的脸,“多少人羡慕你都来不及呢。嫁入豪门,老公帅气多金还体贴,马上又要当妈妈了,简直是人生赢家。”
“人生赢家?”沈宴梨撇撇嘴,“我可没想过我的人生赢家剧本里,男主角会是时听礼。”
“说起这个,”温绒的眼睛亮了起来,透着八卦的光,“你之前不是说,你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他吗?现在跟他朝夕相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发现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沈宴梨被问住了。
她靠在抱枕上,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以前的种种。
她和时听礼,其实是同年同月生的。
小时候,两家住得近,大人们时常拿他们凑在一起玩。
可两个人,从小就不对盘。
沈宴梨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活泼好动,娇气又爱哭。
而时听礼,小小年纪就表现出了超乎同龄人的冷静和自持。
别的小男孩还在玩泥巴、打架的时候,他已经穿着小西装,像个小大人一样,安静地坐在旁边看书了。
他永远都是一副矜贵得体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做事条理分明,成熟稳重得不像个孩子。
沈宴梨最烦他那副样子。她觉得他很无趣,很装。
每次大人们夸奖时听礼“稳重、懂事”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不屑地撇嘴。
她背地里没少跟温绒嘲讽:“哼哼,那人装什么呀?小老头一个。”
时听礼似乎也对她这个咋咋呼呼、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公主没什么好感。
但他的教养让他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只是选择无视。
无论沈宴梨怎么故意去招惹他,抢他的玩具,或者在他面前扮鬼脸,他都从不理会,最多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平静地看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开。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吵一架还让沈宴梨难受。
温绒想起往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有一次,在周家的生日派对上,你非要拉着他玩过家家,让他演你的王子,他不肯,你就当场大哭,把蛋糕抹了他一身。”
沈宴梨的脸颊有些发烫:“你还记着呢!那次我爸妈回去把我好一顿说。”
“可我记得,时听礼当时并没生气,”温绒回忆道,“他只是拿出手帕,把自己身上的奶油擦掉,然后还对哭得喘不上气的你说了一句‘别哭了,对嗓子不好’。”
“他那时候就那么老气横秋的!”沈宴梨立刻反驳。
“可圈子里的大人们都夸他气度不凡。”温绒笑着调侃。
“那叫虚伪!虚伪!”沈宴梨立刻炸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他那样就是装深沉!”
温绒看着她激动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虚伪虚伪。可现在,这个虚伪的男人成了你的合法丈夫,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宴梨,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沈宴梨沉默了。
是什么感觉呢?
讨厌吗?
好像没那么讨厌了。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把她的生活安排得妥妥帖帖。
喜欢吗?
沈宴梨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怎么可能。
她和他之间,没有爱情,只有责任和一场意外。
“我不知道。”她最终诚实地回答,“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复杂。有时候觉得他冷得像块冰,有时候又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在乎我。”
“男人嘛,都是行动派。”温绒一语中的,“他嘴上不说,但做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是在对你好。宴梨,你别多想,就安心享受他的照顾。感情嘛,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沈宴梨没有接话,她拿起一块马卡龙,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心里却五味杂陈。
后来,温绒陪着她一起做了个香薰SPA。
这是时听礼特意请来的理疗师,用的所有精油都是纯天然、适合孕妇的。
沈宴梨趴在柔软的床上,享受着理疗师轻柔的按摩,舒服得昏昏欲睡。
“对了,”温绒忽然想起什么,“下周有个慈善晚宴,你去吗?是你最喜欢的那个珠宝品牌办的,听说会展出一条非常漂亮的星空项链。”
沈宴梨的眼睛立刻亮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珠宝控,对那条“星空”项链早有耳闻。
“去!当然要去!”她立刻说道。
“可你现在这个情况,时听礼会让你去吗?那种场合人多眼杂的。”温绒有些担心。
“他敢不让我去?”沈宴梨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这是我们结婚后我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我必须去!而且要去得漂漂亮亮的!”
温绒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晚上,时听礼回来的时候,沈宴梨正坐在衣帽间里,指挥着保姆把她所有的晚礼服都拿了出来,铺得满地都是。
“这件太素了,这件腰身太紧了,这件颜色不好看……”她挑剔地对每一件礼服进行点评。
时听礼走进来,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坐在中间的沈宴梨,眉梢微挑。
“你在干什么?”
“选衣服啊。”沈宴梨回头看了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下周的慈善晚宴,我要穿。”
“那个晚宴,你不用去。”时听礼直接说道。
“凭什么?”沈宴梨立刻站了起来,叉着腰质问他,“我都快在家里发霉了!我为什么不能去?我保证不乱跑,不乱吃东西,就去露个脸,不行吗?”
“人太多,不安全。”时听礼的理由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