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新时间:2025-12-26 22:37:45

府里的一切她太熟悉了,她知道她院子里的人什么时候最懈怠,也知道哪条路线能轻易的避开府上的下人。

这是她第一次逃跑,府上所有人都没想到,无人防备,所以她轻易的就出去了。

这也是宋烛荧第一次独自一个人走在热闹的汴京街道上。

夹道两边是生意人的吆喝声,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马蹄踩踏地板的哒哒声,明明一模一样的声音,怎么落在耳朵中和平日里听到的不太一样呢?

她身子不好,家里人将她当易碎的瓷瓶一样看待,极致的小心,她很少有机会出来。

即便出来也只在几个时常去的地方走一走,她对外面蛛网似的街道并不熟悉,甚至可以说陌生。

这个时候是下朝时间。

宋烛荧想去东宫外等他。

可是宋烛荧不知道东宫坐落在何处,她只能不停地询问路人。

东宫距离宋家有几里地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奈何途中宋烛荧走错了一个路口,耽误了不少时间,走到一半的时候宋烛荧就知道自己赶不上了,可她还是固执地往东宫去。

她就是想见裴青砚。

一刻钟后,宋烛荧终于站在东宫门前,只见她步子没有丝毫犹豫,朝东宫大门走去,毫无疑问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宋烛荧眨两下眼睛说:“我找太子殿下。”

她犹如刚离开母亲的幼兽,跌跌撞撞,懵懵懂懂单纯地摸索着世界上的任何事物。

侍卫上下打量一圈宋烛荧,见她穿着不像平常人,摆出来的态度还算不错:“可有帖子?”

宋烛荧摇头,语气有些委屈:“没有。”

“什么都没有还想见太子殿下?”侍卫语气带讥。

“见不到啊……”宋烛荧语气失落,下一刻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祈求地望着司阍,“你能帮我进去通传一声吗?就说……唔……桃花。”

说完,宋烛荧拽掉系在腰上的玉佩递给侍卫:“报酬。”

侍卫摸索着手里的玉佩,态度倏地殷勤起来,将玉佩往怀里一塞,生怕被原主要回去,和对面侍卫对了个眼神,道:“我这就去帮小姐问一问。”

宋烛荧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她的腿和脚都是疼的。转身在东宫前的台阶上坐下,两手抱着自己的腿,下颚搁在膝盖上面。

她身子本就刚好,出来一趟吹了风,这会儿身子又有些不舒服了,不过比起被禁锢在家里,宋烛荧还是更喜欢出来。

其实她也不是很喜欢外面,就是被关久了,就很想出来转一转,也可能因为叛逆心理吧,她们越是想让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她越是想出来。

这会儿院子里的下人也该发现她不见了,宋府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如果自己会武功就好了,就可以藏在屋顶上,看着那些人人仰马翻。

姐姐和母亲一定很着急吧。

裴青砚出来就看见一团小小的鹅黄色。

她一个人坐在那,小小的一团,背影孤单。

裴青砚眯了眯眸子,步子也停住了。

那晚的记忆他不是一点没有,他最后的记忆就是她,如果那人真的是她……设计的人会不会也是她?

这身皮剥下来做的宫灯一定透亮。

宋烛荧?裴青砚在心里碾磨着这三个字,或许是个有趣的人。

裴青砚被宋烛荧的低咳声强硬的拉回来。

“小姐。”侍卫唤道。

宋烛荧回头,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她低低地喊了声:“殿下。”

裴青砚过去,居高临下睨着她,随后冷笑一声:“孤没去找你,你倒是还敢找过来了。”

他听宋太傅提起过这个女儿,出生时就带有弱症,这些年一直靠药温养着身子。

距离拉近了,裴青砚能嗅到她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药味。

难闻!

裴青砚后退一步。

宋烛荧站起来,看到裙子上的灰尘愣了一下,她似乎不知道坐在地上会弄脏自己裙子,瘪了瘪嘴,都忘了回答裴青砚的话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都被裴青砚看在眼里。

真猫假猫,谁知道呢?

男人漆黑视线扫了一圈,见她身后空无一人,随口道:“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宋烛荧点头:“嗯,我偷跑出来的。”

宋烛荧盯着裴青砚的眼睛:“所以殿下不能让人过去通风报信,不然的话,我现在就走。”

裴青砚眉梢一挑,来了趣味,从没人敢和他这样说话。

宋烛荧继续用自己糯糯的声音道:“我从宋家走过来了的,中途还走错了路,我的腿又酸又疼,嗓子也难受,想喝水。”

裴青砚故作装作听不懂她的话,反问道:“所以呢?”

宋烛荧小鹿一般澄澈的眼睛望着他:“殿下不能让我进去喝点水吗?”

裴青砚倏而笑了起来:“可以啊,不怕孤杀了你就跟上来。”

宋烛荧毫不犹豫的跟上裴青砚,看的一旁的内侍周观惊讶不已。

是真的觉得殿下不会杀她吗?

大齐人都知道裴青砚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暴虐恣睢,肆意妄为,杀人更是常事,可谁让皇上就太子一个儿子呢,只要太子殿下不谋逆,哪怕是把天通个窟窿,储君之位都是他的。

婢女倒了茶水递过去:“二小姐请喝茶。”

宋烛荧盯着水杯,一动不动,而是看向婢女:“是不是太烫了,上面还在冒热气呢?”

婢女愣了一下,连一旁的裴青砚也多看了宋烛荧一眼。

很快婢女就反应过来:“是奴婢的疏忽。”

见裴青砚望着自己,宋烛荧解释道:“太烫的话烫嘴。”

裴青砚嗤笑一声:“说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说说他听一听,说不定他心情好了能放过她。

宋烛荧目露狐疑:“什么目的。”

裴青砚幽深的目光盯着宋烛荧,谁都没有说话,屋里一片阒寂。

原以为会害怕的宋烛荧,丝毫不见恐惧,澄澈的目光和裴青砚对望着。

一声极轻的嗤笑响起,裴青砚突然起身,逼近宋烛荧,一手抓住宋烛荧的衣领,轻轻一拉,领口敞开,身上痕迹暴露。

“还听不懂吗?”

宋烛荧微不可察的轻蹙了下眉头,一双莹润杏眼无辜地盯着他:“你不许娶姐姐。”

见她不装了,裴青砚坐了回去:“我为什么听你的?”

宋烛荧摇头:“不知道。”

裴青砚身子前倾,他身上凛冽气息再次包裹住宋烛荧:“你觉得你和我睡了我就不会娶你姐姐了?你想勾引我?让我为了你反对这场婚事?”

“是。”

裴青砚讥道:“你觉得可能吗?”

宋烛荧摇头:“不知道。”

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就在这时,婢女端着杯盏来到宋烛荧身后:“小姐不烫了。”

“谢谢。”宋烛荧接过杯子,她将杯子里的水都喝完了,可见是真的渴了。

宋烛荧趴在桌子上:“殿下你和姐姐的婚期订在什么时候了?”

宋家人都瞒着她,可是她想知道姐姐出嫁的日子。

“明年六月。”裴青砚说。

“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呢。”宋烛荧说,“不如殿下和我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