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2-26 23:04:08

谢云舒的意识是被一阵压抑的哭声拽回来的,后脑勺的钝痛还在隐隐作祟。

“嫂嫂,”

面前的男人声音哽咽,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愧疚,“大哥已经走了五年了,今日是他的忌日,多亏你这五年来悉心操持沈家,带着孩子们撑起这个家,我……我实在无以为报。”

他身旁依偎着眉眼柔弱的女子,此刻也红着眼圈。

谢云舒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无数破碎的记忆瞬间汹涌而来,尖锐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想起来了。

眼前这个口口声声叫她“嫂嫂”、自称是她“小叔子沈敬远”的男人。

根本就不是沈敬远!

而是她死了五年的丈夫沈敬言!

他代替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妇苟合在一起!

骗了她整整五年!

真正的沈敬远,是沈敬言的双胞胎弟弟,早在五年前就死在了边关的乱箭之下。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当初倾心交付、拼尽全力扶持的夫君沈敬言!

他根本就没有死!

而是假死和弟媳妇搞在了一起!

五年前,沈家还是京郊的破落户,沈敬言空有野心却无门路。

是她谢云舒,顶着谢家不受宠的嫡女身份,被他几句“此生只爱你一人”“定护你一世安稳”的甜言蜜语哄骗。

女扮男装替他参军。

她本是现代顶尖特工,胎穿到这古代后失去了记忆,被谢家的冷漠和沈敬言的温情蒙蔽。

竟傻傻地拿出现代的兵法谋略。

凭着一身过硬的武功,在边关浴血奋战五年,大小战役百余场,硬生生替他挣下了赫赫战功,换来了“定远大将军”的爵位。

让沈家从泥沼里爬了出来,一跃成为新晋权贵。

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是功成名就后沈敬言的翻脸不认人!

他则摇身一变,以“沈敬远”的身份,名正言顺地霸占了她用血汗换来的一切。

还和孙若雪做了名正言顺的夫妻,生了一对龙凤胎沈语桐和沈语泽!

更让她恨到骨子里的是。

前世沈家因贪腐兵权被朝廷察觉。

最终落得满门流放的下场。

流放途中,瘟疫肆虐、冰雹砸毁粮草、洪涝冲断道路、泥石流掩埋宿营地,桩桩件件都是九死一生。

是她谢云舒,再次动用残存的特工本能和兵法知识,替他们寻找水源、医治病患、避开灾害、抵御劫匪,为了保护这一窝白眼狼,她断了两根肋骨。

被瘟疫感染险些丧命。

甚至不惜变卖自己仅剩的首饰换粮,可到头来,他们却觉得她是个累赘!

就在流放队伍即将抵达流放地的前一晚,孙若雪端来了一碗“安神汤”。

笑着说让她好好休息,迎接新生活。她那时早已心力交瘁,未曾多想便喝了下去。

可下一刻,腹中就传来剧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绞割。

她挣扎着抬头,看到的是沈敬言冰冷的眼神,孙若雪得意的笑容,还有那对被他们教得恶毒至极的龙凤胎。

正踮着脚尖,用淬了毒的木簪狠狠扎向她的手臂!

“嫂嫂,你太能干了,能干到让人心慌啊。”

“实话告诉你吧,我身边的这位是你的丈夫沈敬言!哈哈哈哈,他根本就没死!”

孙若雪俯在她耳边,声音甜腻却淬着毒,“你活着一天,敬言哥哥的秘密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沈家也永无宁日。不如……你就安心地去吧,你的功劳,我们会替你记着的,你的骨头,就当是给孩子们垫脚了。”

沈敬言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她痛苦挣扎,甚至在她试图爬起来时,一脚踩断了她的腿骨:“谢云舒,念在你曾为沈家出过力,我留你全尸。下辈子,别再这么傻了。”

谢云舒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也让她混沌的意识彻底清醒。

她想起来了!她不是什么古代闺阁女子谢云舒。

她是代号“夜隼”的顶尖特工!精通格斗、谋略、医毒、追踪,是行走在刀尖上的强者!

若不是胎穿时的撞击让她失去记忆。

若不是谢家的冷漠让她渴望温暖,她怎么会被沈敬言这种卑鄙小人蒙骗,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那三个眼瞎心盲、只疼养女谢云柔的哥哥,那对偏心到骨子里的父母。

前世他们对她的苦难视而不见,甚至在她被沈家欺负时还指责她“不懂事”“丢谢家的脸”,这一世,她也要让他们为自己的冷漠付出代价!

想到谢云柔。

谢云舒的眼神骤然一冷。

她还想起来一件事谢云柔那个所谓的“随身空间”,根本就不是她的!

那是她谢云舒胎穿时带过来的东西,里面有她前世积攒的物资、武器、医书和各种特工装备!

当年她失忆后懵懂无知,被谢云柔设计夺走了空间,还被她反咬一口。

说她“觊觎养妹的机缘”,让她在谢家更受排挤!

那空间本就是她的东西,这一世,她必须亲手夺回来!

有了空间里的物资和装备,她的复仇之路,定会更加顺畅!

祠堂里的香烛还在燃烧,沈敬言的哭声依旧“情真意切”。

孙若雪还在一旁假意劝慰,可在谢云舒眼中,这两个人的嘴脸早已变得无比丑陋可笑。

她缓缓抬起头,原本因痛苦和恨意而泛红的眼眸,此刻已然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眼底深处偶尔闪过的厉色。

昭示着她心中汹涌的杀意。

她清楚记得,距离沈家因贪腐案东窗事发、满门流放,只剩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对狗男女还在这儿惺惺作态,殊不知末日已近。

眼角的余光瞥见祠堂门口立着的沈母,老太太穿着一身簇新的素衣,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悲戚,反而带着几分对她的不耐与嫌弃。

谢云舒心中冷笑,前世她待沈母何等孝顺。

寒冬腊月里亲自为她暖床,跑遍京城为她寻稀缺药材,甚至在流放途中,为了护她周全,硬生生替她挡了一块从山坡上滚下来的巨石,断了自己的左臂。

可结果呢?沈母转头就和孙若雪串通一气,在她病重时克扣药物。

这般忘恩负义的老虔婆,这般狼心狗肺的一家人,也配她当初掏心掏肺地对待?

谢云舒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寒意,再抬眼时,已是满脸泪痕,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夫君……你走了五年,我一个人撑着这个家,实在太难了……”

她扑到灵牌前,哭得肝肠寸断,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仿佛真的悲痛欲绝,“今日是你的忌日,我想着,终究是夫妻一场,该请娘家的人来为你烧柱香,让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

孙若雪假惺惺地搀扶着她的胳膊,柔声劝道:“嫂嫂节哀,你能有这份心,大哥在天有灵也会感念的。娘家那边,自然是该请的,我这就吩咐下人备好车马,送嫂嫂回去。”

谢云舒顺势靠在孙若雪怀里,哭得更凶了,嘴里却断断续续地说:“多谢……多谢弟妹体谅……只是……”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沈敬言,眼神带着几分懵懂与恍惚,“小叔子,你……你长得可真像我夫君……尤其是这眉眼,还有说话的语气,刚才我险些以为,是夫君回来了……”

这话如同惊雷。

狠狠炸在沈敬言心头!

他脸色骤然煞白,瞳孔猛地收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