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是音修来着
一顿饭下来,只有羡鱼吃饱了。
不对,应该说是吃撑了。
饭后,李普因害怕别人在碗碟里下毒,拒绝了羡鱼想要帮忙洗碗的请求。
羡鱼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沮丧地蹲在枯柳下,她就像个精力旺盛的小孩一样,别人不管做什么事,都想参与进去。
好在李普在灶房进进出出,没一会儿就提着两个食盒走了出来。
“你要是实在无聊,就帮忙送饭吧。”
青年放下食盒,头也不回地走了。
羡鱼闻言立即扑到石桌边,如获至宝地提起两份食盒。
冲着灶房中忙碌的身影大喊道:“保证完成任务!”
【笃——乐于助人,功德+1】
接下任务,羡鱼却不知道饭要往哪里送,谢星斋、白宵银、鲁千鹤几人,便也加入了送饭的队伍。
“目前乐在其宗一共有九人,一位掌门、一位管事、一位守村老妪,以及六位亲传弟子。”
乡村的逼仄小道上,四个人走成了两排,鲁千鹤边走边介绍道:
“其中掌门和你们大师姐,之前为了寻小谢都出去了,我已经给她们发去传音符,估计过些时日才会回来。”
“我们要送饭的对象是,你们三师姐穆莎莎,以及守村老妪,我们一般都唤她李老。”
虽然宗门才九个人,但这人际关系,对头脑简单的羡鱼来说,已经是很复杂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提问:“那三师姐和李姥姥,为什么不来小饭堂和我们一起吃饭呢?”
羡鱼喜欢热闹,喜欢和超级多的人一起聚餐。
听到这个的问题,不止是鲁千鹤,就连谢星斋和白宵银的情绪都低落下来。
他们统一给出了令人很不爽的答复:“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羡鱼不悦地鼓起腮帮子。
该死的谜语人!
......
首个送饭的对象,是三师姐穆莎莎。
她住的地方较为偏远,群竹环绕,陈泥瓦檐布满青痕,偶有鸟鸣虫声,倒显得格外寂静。
鲁千鹤用灵气包裹全身,小心翼翼轻敲房门,夹着嗓子试探道:
“小穆,食盒给你放外边了,记得吃饭啊,别饿着自己了。”
屋中一片安静,许久才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
“我吃不下,拿走。”
鲁千鹤心头一惊,在这位老辈子眼中,连饭都吃不下,属于是身体相当虚弱,即将升天的节奏了。
谢星斋和白宵银立即紧张地凑了上去,但却没敢靠太近。
“三师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血毒又发作了?”
房中的女声停顿片刻,骤然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深紫色毒雾肆意蔓延,自门窗缝隙延伸而出,将本就千疮百孔的窗纸,再度侵蚀出一个大窟窿。
羡鱼隔着老远,对着窗户探头探脑,隐约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屋中没有任何陈设,形如枯槁的瘦弱少女盘腿坐于地面。
【穆莎莎,16岁】
【毒灵根】
【病入膏肓,死又死不去,活又活不来。】
【求生欲极低】
【轻言放弃】
【童年的一次次刻骨铭心的教训告诉她,遇到任何难事,与其苦苦坚持,都不如在第一时间就决定放弃。】
【反派模板,黑化程度:64%】
【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瓦房内的少女,明明年正芳华,却有满身黑斑与褶皱,发丝掉落一地,只剩些许稀疏的头发凌乱披散,遮挡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身上贴满了横七竖八的符纸,周边布置了多个重叠阵法。
可如今符纸腐蚀,阵法摇摇欲坠,体内的血毒已经隐隐不受控制,开始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师,师姐!”谢星斋透过窗户纸,看清了房中的景象,不由一阵懊恼,眼眶迅速泛红。
“对不起,我不该出门这么久的,在师姐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身边,我真该死啊!”
屋内的穆莎莎咳嗽两声,虚弱地摇摇头。
“小星星,无需自责,你要明白一个道理。”
“师姐压根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你爱出去多久就出去多久。”
谢星斋表情一僵,犹如五雷轰顶。但很快他便调整好心情,低头笑了起来。
“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看来情况还不算太糟。”
穆莎莎笑了笑,没有接话。
“师姐,注意身体。”白宵银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屋里看。他也很担心师姐,但师姐并没有发现他。
“她这是怎么了?”羡鱼在旁边观望了这么久,猜也能猜个大概,但还是稳妥地问了一嘴。
白宵银低声讲解:“三师姐是毒灵根,浑身上下全都带毒,以前血毒较弱的时候,她还能勉强控制。”
“但近些年,血毒越来越强,完全占了上风。哪怕使用过各种手段来压制血毒,筋脉脏腑还是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只剩一口气还吊着。”
“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两种方式。一是找到能有效压制血毒的方法;二是将筋脉脏腑等器官,恢复到健康状态。”
白宵银低下头去,“两种都很困难。”
“啊这。”羡鱼大受震撼。
叽里咕噜说这么多,其实一句话概括下来就是,毒灵根快把自己毒死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小穆。”鲁千鹤依旧守在房门外,眉头紧锁。
“我让小李过来给你加固一下阵法?”
阵法是压制血毒用的,以往三天才用加固一次。
李普昨天才来过,今天便没来,谁想穆莎莎血毒突然发作,这阵法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没用的。”穆莎莎自暴自弃似的笑着拒绝:“就这样吧。”
受了这么多年的血毒折磨,她早就想摆烂了,觉得能治便治,治不了就死。
偏偏她本人没什么求生欲,宗门里的其他人却坚持不懈,总是变着法儿地对她进行抢救。
穆莎莎能理解大家想要她活着的心,但问题是。
她真的太痛了,也太累了......
鲁千鹤将食盒放在门外,领着谢星斋和羡鱼退到远处,叹息不已。
“这可如何是好?”
谢星斋宽慰他:“老鲁你想这么多干嘛,也许情况并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糟。”
“以她目前的情况,确实还能撑一段时间。”鲁千鹤苦笑,“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已经不想活了。”
也许击溃穆莎莎的,并不是肉体上的折磨,而是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方法失效、血毒加重。
乐在其宗使尽浑身解数,花费无数资源,也没能让她的血毒减轻哪怕一点点。
在无数次的失望浇灌中,她早已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要是能请到音修就好了。”
这是鲁千鹤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了。
音修在修仙界地位崇高是有原因的。
任何令人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放在她们面前,也不过是一首曲子的事罢了。
但音修数量稀少,个个都受到大势力层层保护,出场费更是天文数字。
这同时杜绝了他们“偷偷绑一个”和“花钱请一个”的想法。
其实宗门以前是请过一次音修的,效果确实显著,但并没能维持多久。
而且光是一次治疗,就已经掏空了乐在其宗的全部家底。
短期内想再请一次音修,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罢了,与其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还不如早点洗洗睡。”
鲁千鹤摇摇头,正要去送下一份饭,却发现袖子左右两边,同时被羡鱼和谢星斋扯住了。
两个小孩眼睛发亮地仰头看他。
鲁千鹤一愣,“你们这是......?”
羡鱼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我是音修来着。”
谢星斋也伸手指着她。
“她是音修来着。”
鲁千鹤:“?”